第911章 红线 神秘人 突兀出现的李小凤
侍从室。
脸色阴沉的处长抵达后,就被告知侍从长在等他——很明显,侍从长是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处长,这件事,我其实也是在看的。
处长自然是明白的,他调整情绪,将脸上的阴沉悉数的隐去后,才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了侍从长的办公室中。
办公室中,侍从长的办公桌前摆着几份报纸,但人却站在窗前,见处长进来后,他招招手,示意处长过来,和自己一并站在窗前。
没有从处长的脸上看到气急败坏的神色,侍从长面露满意之色,随后问:
“前晚的让你悟的事,你悟到了吗?”
前晚,在处长离开的时候侍从长问了他一个问题:
“小家伙这一次受了委屈,你怎么想?”
当时处长的回答是脱口而出:
踹走毛仁凤,扶正张安平。
但侍从长却用大错特错否定了处长的应对,并且让处长去悟——而现在,侍从长想知道处长悟到了什么。
处长整理了下心情:
“当前不应该急于去补偿,这反而会落入下乘——应该听其言、观其行,如有怨愤,则再不可倚重。”
侍从长微微点头:“说的对,你要切记,小家伙他所在的位置很敏感,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如果他心有怨愤,则我们的视线受阻、听力受塞,所以必须绝对的忠诚。”
“若他因此而心生怨愤,那就不可倚重——你的补偿,会被认为是对他的亏欠,切记不可有此心。”
处长其实并不赞同的侍从长的说法,但还是做受教状。
“你觉得小家伙有怨愤之心吗?”
处长则以摇头作为回应。
侍从长好奇问:“你求才若渴,小家伙满足你对大才的预设,你应该招揽过他吧?他如何应对?”
处长神色浮现一抹尴尬之色,最后无奈说:“他一直对我敬而远之,这一次依然如此。”
“那你觉得好还是不好?”
处长老老实实说:“他要是一头贴上来,我大概率是不会对他如此上心。”
“那你觉得他是待价而沽?”
面对这个尖锐的问题,处长虽然思索了一阵,但还是果断摇头:
“不是,我能感觉到他是本能的抗拒。”
侍从长微笑,笑意中颇有些自得,随后道:“这就对了——你看,你以为的志同道合者,对方未必会认为你是他的志同道合者,同理,你以为的障碍或者腐肉,其实……”
“有时候是基石啊。”
拐过来了,话题拐过来了!
面对突然拐过来的话题,处长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基石?以前他们是基石,但当他们胃口越来越大,因为一己之私而罔顾党国利益以后,他们,就不配称之为基石了!”
处长终究是还在热血年纪,想到了自己被那帮人的算计和“警告”,怒意忍不住上涌,在说完以后,他带着恼火说:
“暗中施压、操控舆论、颠倒黑白,甚至还暗中鼓动学生去张家抗议——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党国利益!”
“本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现在正在给他们擦屁股,可他们倒好,不仅不帮忙,反而扯后腿,消耗国民政府公信力!他们,还能称得上是基石吗?”
处长突然爆发的忿怒,并没有让侍从长动容。
面对终于在自己面前忍不住展露怒意的处长,侍从长反问:
“那你想怎么做?”
处长毫不犹豫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查!”
“一查到底!”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杀鸡儆猴就能震慑住了——必须狠抓狠查!”
“凡罔顾党国利益者,抓!”
“凡贪婪无度目无大局者,抓!”
“凡无德无能窃据高位者,抓!”
其实处长还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要不然就不是“抓”,而是“杀”!
侍从长听完处长的话后,叹息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以张安平作为了“话题”:
“我年轻时候,也跟你一样,而你现在口中该抓的人,在我年轻的时候,他们就是我眼中的小家伙,是我那时候的志同道合者。”
“你抓了他们,无非就是换另一批人上来罢了。”
“而换上来的人,你能保证会真的跟你一条心吗?”
侍从长探出手,手掌突然翻覆。
“若不是一条心,翻覆,不过眨眼之间。”
处长莫名的气馁,侍从长的话,他又岂能听不懂?
他只能以当前被颠倒的舆论举例:
“可他们,现在跟您也不是一条心!”
侍从长没有回答,反而用微笑来回应处长。
不需要回答——因为如果不是一条心,那,他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吗?
处长彻底的气馁,他其实一直知道一件事:
人的认知,不是轻易就可以扭转的。
而事实也如此的回答了他。
“你知道这件事中,你错哪儿了吗?”
处长回答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的生硬:
“不知。”
“既然你要保小家伙,就不该大张旗鼓的去宣传——你既然知道痼疾,为什么就想不到大张旗鼓宣传的后果?”
“大概你是想到了,但想不到会引来这样激烈的反弹对吧?这一次,就当是一个教训吧。”
处长闷声应是,心里的憋屈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个教训,太耻辱了!
其实侍从长的话语中充斥着“矛盾”,一方面说基石,一方面又提及了痼疾——这其实证明他并不是不清楚毛病的根源。
但处长的遭遇就在这里摆着,一旦有亮刀的意思,不,准确说是才刚刚拎起刀,凌厉的警告就已经到了。
而这也恰恰是侍从长所忌惮的关键,这些人是他的统治的基石,离心离德的代价,是他所不愿意承受的。
侍从长的这些忌惮,处长是知道的,但处长的想法始终是:
伤口化脓了,腐肉要是不割掉,这伤,治不好!
可他的想法再明确又能如何?
侍从长不愿意动狗屁基石的先决条件下,他的想法,注定只能是想法。
或许是想安慰处长,又或许是见处长太过憋屈,侍从长语重心长的说:
“想做事,需得做好应对一切可能的准备,而不是光凭一腔热血。”
处长微微点头,这样的教训,他又怎么可能不牢牢铭记?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处长一脸诧异,侍从室的人是很有眼色的,自己在的情况下,没有天大的事,他们基本不会贸然打扰。
怎么突然就打扰了?
侍从长亦是如此怀疑,遂示意进来。
一名侍从进门:
“侍从长,刚刚传来消息,有抗议的学生队伍,冲进了张副局长的家里。”
侍从长一愣,城府深厚的他整个人变得阴沉如墨。
之前在舆论环节摆处长一道,别看他对处长说就当是一个教训,可心里终究是不高兴的——你们这帮混账东西,打狗还都得看主人,更不用说他的处长了。
但现在,这就不是摆一道了,而是对着他的处长(额,后面的两个字自行替换哈)杀鸡儆猴——把他的处长当猴了?!
很明显,善于内斗的侍从长,从侍从汇报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所谓的抗议的学生队伍,只不过是一把刀罢了。
一旁的处长闻言,整个人的脸色都涨红了起来。
这特么岂止是过分了,分明是……将他的脸踩在地上摩擦又摩擦!
侍从长恼意的声音在处长的怒火达到顶端的时候响起:
“那个小家伙的情况呢?”
侍从回答:“张安平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家里人都不在。”
“荒唐!”
侍从长这时候才愤怒的一巴掌在桌上,处长则是心中一动,要下决心吗?
处长立刻递刀:“遣人围攻党国大员,他们难道就没想过出事的可能吗?”
“此事……必须彻查!”
侍从长深呼吸一口气,却并未轻易下决定,而是在办公室内踱步起来。
一个张安平,他口中亲切的喊做小家伙的特工头子,其实不重要。
否则,他也不会同意处长拿其开刀的请求。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张安平,而是有人的……压根就没把处长当回事。
这才是最重要的——他屡屡给处长委以重任,只要不是傻子瞎子,就知道自己的意思所在。
可他们,现在连处长的脸都踩!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我可以对处长说你们的无理是一个教训,可你们真要是拿处长不当处长,就是在破坏我的传承大计!
此事,断不可忍!
“查!”
“无论是涉及到谁,一查到底!”
侍从长脸色阴沉,含恨道:
“决不可……姑息养奸!”
处长闻言精神大振:
“是!”
从侍从室出来,处长竭力的在控制着情绪,上车后终于忍不住了,在汽车启动的声音中大笑三声。
自己费尽心思,一次次想拿到一句“无论是涉及到谁一查到底”的授权,可一次次的努力最终都是拿到了套上枷锁的授权。
这一次,原本亦然,却没想到这帮蠢材得寸进尺,竟然给了自己一个神助攻!
着实是……漂亮啊!
一朝剑在手,杀尽天下……贪婪狗!
处长心中的快意无与伦比。
在发泄之后,处长却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果然,事不关己,道理百出,一旦关己,怒火中烧!
侍从长教育自己的时候是多么的义正辞严?
领悟、教训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套又一套,自己的意见也好、想法也罢,在他眼中全都是不成熟。
可最后呢?
回想起侍从长一次次语重心长的教育,处长再度发笑。
笑他算是终于摸到了侍从长真正的红线了,也笑那一套说辞。
“传承么?”
轻轻的念出这三个字后,处长心中突然五味杂陈,没想到侍从长最大的红线,竟然是这个!
本来在笑的处长,莫名的又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
保密局,局本部。
名叫康鹏的青年学生,还在一个劲的喊着自首——可偌大的保密局,竟然对他如避蛇蝎,持续十多分钟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待他!
这让康鹏又是愤慨又是心惊。
愤慨的是自己都来自首了,可保密局竟然不闻不问,愤慨的是这件事本身,必然比自己看到的更加的……可怕!
【这么一来,我们就是替罪羊?】
康鹏意识到保密局不敢接招,意味着他们得罪不起这次真正的幕后黑手,但冲击党国要员府邸这种事一定是要给说法的,到时候他们这帮学生,怕是会成为最后的牺牲品!
他估计自己可能不会有事,父亲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保自己,甚至他们这几个带头之人,可能都会因为家里的关系而从旋涡中抽身,那么,替罪羊就只有那些信任他们的同学。
这个猜测让绝望瞬间充斥了康鹏的全身——他是一个讲义气的人,要不然不会深得同学们的信任,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到保密局来自首。
而这种背弃,对他这种人来说,恰恰是最最致命的。
康鹏一咬牙,你们保密局不想让查黑手是吧?
你们保密局最后只会拿普通的热血学生做替罪羊是吧?
我让你们……没法得逞!
心里有了计较以后,康鹏恨恨的看了眼无人理会自己的保密局,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后,转身就走。
办公室中,毛仁凤看着康鹏离开的背影,遗憾的对旁边的郑耀先说:
“刚才张系的那些人不是很冲动吗?为什么现在都瞎了聋了?”
毛仁凤是真的遗憾,他是巴不得张系的人热血上涌的去接待那个年轻学生,然后将张系全都牵扯进这场保密局塞进去也只配赌枪眼的博弈中。
郑耀先嘲弄道:
“之前是表忠心的时候,他们当然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现在嘛,是拿脑袋赌六逢一,他们当然得谨慎。”
其实二人都清楚,不是张系中没“傻子”,而是张安平肯定是出手了——否则,张安平手下的愣头青,真的有人敢接活!
但这明显也是张安平精明的地方。
……
康鹏从保密局出来后,就想回张家找自己的同学——他的想法很简单,一群人堵到保密局门口,将他们遭遇利用愿意承担责任但保密局置之不理的事宣传出去。
只要事情闹大,他们就不敢轻易拿自己的同学当替罪羊了。
还能让这欺软怕硬的保密局自食恶果。
但没想到的是他从保密局出来后没多久,就突然被人扯到了一辆车上——在被扯的同时就被套一个头套,以至于上车后,他都不知道车里有几人,更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你是想带人堵保密局门口吧?”
康鹏也是硬气,猜到对方是保密局的人,毫不含糊的道:“我就是想这么干——你们的副局长被坏人算计了,你们跟一帮孬种似的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算盘珠子倒是打得挺好!”
阴恻恻的声音等他说完后,才接腔:
“不是保密局不敢管,是因为你找错人了——”
“你应该去黄浦路的GFB预备干部训练局,找那位当局长的处长,只有他才能救你们一命!”
“保密局,只会选择最稳妥的方案!”
“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你堵保密局的门,也无济于事!”
不待康鹏反应过来,他就被推下了车,好在汽车不是在行进中,他只是跄踉了一下,并没有摔倒。
康鹏手忙脚乱的将脑袋上的头套拿下,却已经看不见刚才的汽车了。
“GFB预备干部局?当局长的那位处长?”
康鹏意识到“当局长的那位处长”是谁了,他闭目思索,分析着刚才神秘人的建议——对方肯定是保密局的人,之所以这么装神弄鬼,应该是为了避免麻烦。
而这,也符合刚才自己在保密局中自首却无人搭理的情况。
为了那帮信任自己的同学,康鹏一咬牙:
“我去找他!”
说罢,他转身就朝黄浦路方向狂奔而去。
就在他离开后,一道人影悄悄的出现。
是明台!
“刚才,是情报处的人——看来是沈最的意思。”
“既然是沈最意思,那肯定是指点……”
明台心中好奇不已,自己是受老师之命过来指点这个学生的,而老师之所以让自己来,是因为这件事不能借其他人之手。
毕竟,张安平这时候的态度已经表明了:
这委屈我……受了!
可沈最掺和进来,那是为何?
既然这肯定不是老师的意思,那就是他自作主张?
“有趣!”
明台不由轻笑,看来这位沈处长,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啊!
……
而与此同时,有人却在默默的擦拭着手中的手枪。
郭骑云!
他奉命要去杀一个人。
至于原因郭骑云其实有所猜测——这是张系对毛系最凌厉的一次反击和报复。
至于为什么由他来执行,这一点却是郭骑云不曾想过的事。
而就在他准备完毕上车之际,一道熟悉的倩影,同时的登上了他的座驾。
“小凤?”
郭骑云先是惊喜,紧接着就是无比的恐惧,他将李小凤压倒,生怕李小凤被人看见,随后压低声音,带着愤怒和惊恐:
“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为什么没走?!”(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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