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告别之门

第四百三十三章  告别之门

她走得很慢，脚步轻，几乎没有声音。

五楼的铁门还在，那道生锈的门锁纹路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门上贴着一张脱色的福字，像是某个租客年初搬来后随手贴上的，如今边角已翘起，微风吹着扑扑作响。

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门前那盏坏掉的灯仍然没换。

她想起那时候自己一个人站在黑夜里点手机电筒照路，一只手拉着沉沉的菜袋，另一只手抱着资料夹，深一脚浅一脚地摸进门去，鞋子总是踩着尘，脚踝被磨得泛红。

她没有哭。

甚至那时候她连“委屈”两个字都还没学会怎么用在自己身上。

她只觉得—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可直到进了叶家，她才知道，有人是从来不用照灯就能上楼的。

他们家的楼道明亮如昼，鞋柜里一双高定皮鞋的价格能抵她两年房租，客厅的花是鲜切，每三天就会换一次新色。

她从不嫉妒。

也不羡慕。

她只是花了很多年，才终于明白，那样的生活，哪怕她再努力，也不属于她。

她不是没试过适应。

她穿着定制长裙，学着看别人眼色说话，学着在饭桌上把筷子放得没有一丝声响，学着在婆婆咳嗽时立刻递上茶水，在丈夫不悦时迅速闭口—她把所有细节都磨成了习惯。

可她再怎么学，都不是他们的“人”。

他们说她“太过”，说她“端”，说她“不懂规矩”。

可她知道，哪怕她退到最小，也还是不够小。

因为在那场权力与门第的棋盘里，她从来不是棋手。

她只是那枚，在别人计划里该被送出去的“叶太太”。

她站在门口的那几分钟，手机响了一下。

是顾姐。

【明天上午十点的川南分部会前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飞机已定，八点二十起飞！】

她回复得很简短：【好，我知道了！】

又隔了一会儿，顾姐又发来一句：

【杜总那边说，如果你不想一个人过去，他可以派私人机！】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指尖在“拒绝”上犹豫了一秒，最后还是删掉，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他还在等她。

他一直在用一种不动声色的方式，站在她身后。

不多言，不追问，不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可她也知道，他不是不疼。

他只是太懂她了，所以不忍打扰。

她转身离开那道旧门，顺着走廊回到楼梯口，电灯忽然“啪”地一下灭了。

她站在黑暗里，没开手机灯，只是静静站了几秒，然后一步一步下楼。

每一层台阶都踩得很轻，可她知道—她是真的走下来了。

不是逃。

是告别。

那座她以为是自己出发点的楼，如今已经不再是归处。

书房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整栋别墅一瞬间仿佛被惊醒，回廊里的灯光都变得更冷了几分。

宋云涵站在门后，指尖微颤，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个坐在书桌后，神色漠然的男人。

“你又想装哑巴了？”她声音嘶哑，像是含着一把沙。

“她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全网都在捧她！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看着她踩在我们头上？”

“她已经不是我们的敌人！”

叶泽昌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沉静。

“不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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