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等风归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等风归来

“她走得很难！”

“可她走到了！”

离开庇所的时候，她一个人站在巷口的拐角，望着那片晒着被单的阳台，风吹得布料鼓起，像一艘艘小小的船，在风里慢慢扬起了帆。

她抬起头，阳光落在她眼睛里。

她闭了一下眼，微微呼出一口气。

她知道她还会被泼脏水、被质疑、被扯进无休止的谣言和攻击里。

可她也知道，那些东西，伤不到她了。

因为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土地。

她脚下，是她走出来的每一寸坚实路。

谁也动不了。

谁也毁不了。

她一步步地，继续往前走。

风又起了。

她知道，她不需要风推着。

她自己，也能往前。

午后的阳光越发明亮了。

并不是那种炽.热刺眼的亮，而是一种温和沉静的亮，像是从云层缝隙里悄悄漏下来的温度，没有强烈的攻击性，却渗得人心发烫。

孟锦凡站在巷口的斜坡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道旧铁门，门没关严，被风轻轻带着晃了一下，发出“吱呀”一声，像是在低声告别，又像是在挽留。

她没有再看第二眼。

她一贯如此—不回头，也不解释。

司机远远看到她的身影，立刻快步迎上来，把后车门打开，她坐进去时还带着一身阳光的味道，混着风尘里的泥土气息，透着一点温凉的倦意。

“回公司吗？”司机小声问。

她摇头，语气不快不慢。

“去江城北路！”

司机愣了一下，但没有多问，点了头，启动了车。

江城北路，是她大学时常去的一片旧街区，那边有一间极小的画廊，藏得很深，连导航都未必能找到。

那是她在叶家那几年，最常偷偷逃去的地方。

那里安静，没人认识她，也没人叫她“叶太太”，更不会有人提起她是谁的“弟妹”。

她第一次去那儿，是在结婚后的第一个冬天。

那时她才刚搬进叶家没多久，像一件精致却没拆标签的嫁妆，被摆在他们需要她出现的每一个场合，而她只需要保持得体、温柔、知趣。

那一天下午，她记得很清楚。

她给婆婆熬了一锅老母鸡汤，熬了两个多小时，端上桌时却被说“太腥”，之后她被支走下楼时，无意听到厨房里有人低声说。

“像她这种出身的女孩，就是再怎么装，也没法真正做得体！”

她没哭，也没辩解。

她只是走出叶家，打了一辆车，一路坐到那片她从没去过的街区，推开画廊门的时候，手还在发抖。

那时店里放着舒伯特的《小夜曲》，她一进门，就看见那幅挂在最里面的画—一把伞，落在沙滩上，没有人，也没有雨。

她站在那里看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店主走过来，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什么都没问。

她那时候心里忽然就泛出一个念头—如果她能在那种地方待下去，是不是就可以永远不用回叶家。

可她还是回去了。

因为她知道，她那个时候，还没有勇气把自己捡回来。

而现在，她有了。

她坐在车里，车窗拉开一半，风吹进来，带着路边桂花树的味道。

这个城市的秋天总是来得悄悄的，不像北方那样骤冷，也没有突然飘下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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