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再现一见钟情
“啊！娘，疼疼疼，快松开，耳朵要掉了，我知道错了，舅舅，舅舅，快来救我呀！”霍去病惨呼连连，神情夸张得很。
往常卫青都会及时地去劝说卫少儿，把霍去病从她手中救下，可这次，卫青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听卫广所言上。
卫青呆呆地听着卫广所谓的江都城见闻，脑袋一团浆糊，心潮澎湃，心跳快得不正常，好似一颗心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般，血液流速加快，让他都有点目眩神迷。
江都城，梅华食肆，伊泠玉！
玉儿，真的会是他的玉儿吗？她回来了？两年了，她终于回来了吗？
“伊娘子说，她会去一个叫做钟情谷的地方，兄长若是要寻，就去这个地方吧。只是不知，这钟情谷到底是何地！”
钟情谷？
再多的彷徨忐忑，再多的怀疑不信，听到这三个字，尽数化为了狂喜，漂浮不定的一颗心，也顿时落到了实处。
是真的，他的玉儿，真的回来了！
卫广还在说着什么，可卫青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在听到钟情谷三个字的时候，他就再也等不了了，飞快地骑上汗血马，策马飞奔就往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而去。
玉儿，等着我，我这就来了！
钟位于长安城郊外，地处偏僻，又有参天密林遮掩入口，唯一一条小径还曲折蜿蜒岔路多，不知内情的人，往往很难找到地方，真可谓是块世外桃源般的密境了。
一路上风景宜人，鸟鸣花香，一步一景，看得第一次来的玉玲珑和暗香眼花缭乱，纷纷喜爱上了这个地方。
“哇，姑姑，这里就是你和卫将军的定情之地吗？真的好美呀！”玉玲珑忍不住赞叹道。
伊泠玉脸颊绯红，娇嗔道：“什么定情之地？别胡说八道！”
玉玲珑和暗香对视一眼，都笑得狡黠，也不拆穿伊泠玉。这般美的地方，又叫什么钟情谷，很明显，这里有伊泠玉和卫青的故事，不是定情之地还能是什么？
伊泠玉撇过脸去不看她们那暧昧的眼神，故作淡定地解释道：“这个地方，最开始是郭解前辈发现的，当年他把年幼的卫青绑到这里，逼着卫青拜他为师。之后数年，卫青都在这个地方苦练武艺，所以算起来，应该算是卫青他们师徒俩的秘密基地吧。”顿了下，“不过后来卫青把受伤的我带到这里疗伤，与我共游山谷，我实在是喜欢这里的景色，这才取名钟情谷。”
当然了，这只是表面原因，实际上，当时她只是忽然想到卫青日后会被刘彻赐字仲卿，这才取了这个谐音做山谷的名字。
深入钟情谷数百米，入眼的就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此时竹叶斑驳，地上铺着厚厚一层落叶，可以清晰的看见竹林尽头有一条溪流，其上还有座围栏的木桥。
行走在竹林间，伊泠玉解释道：“过了桥，就到地方了，卫青在那里修建了一座庄园，叫做玉衡居，我们可以在那里歇歇，顺便再看看有没有米面可以填饱肚子。”
闻言，已经饥肠辘辘的玉玲珑喜上眉梢，有些迫不及待了，跑在前头就想要先去找找吃食，“哇，真的是座既漂亮又大的园子，姑姑，你们快来呀，我……”
还不等玉玲珑跑进玉衡居，就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十来个壮汉，将她给围了起来，还用矛齐齐指着她，大喝道：“此地有主，外人止步！”
玉玲珑被这阵势吓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而落后她几步的伊泠玉和暗香此时也快步赶到，一看这情形，也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反倒是这群可能是护院的壮汉头目一见到伊泠玉，就是眸光大亮，拱手行礼，恭敬地道：“不知是夫人大驾，弟兄们冒犯了，还望夫人见谅。”
这话一出，其他壮汉也是纷纷行礼，齐声道：“请夫人见谅！”
伊泠玉诧异万分，不明白这些人怎会一副认识她的样子，还对她这么恭敬，喊她夫人。不过随即，她就发现，这些人看似是护院，实则个个身姿挺拔，有几分当初她在未央宫里见过的禁军的味道，只是和年轻化的禁军不同，他们的平均年龄都至少是四十岁，除了有三个是独臂，还有几个是面上有疤痕的。
忽的，一个猜测浮上心头，伊泠玉试探着问道：“你们曾经是，卫青手下的兵？”
这里是卫青的地盘，他们又都口口声声喊她夫人，只可能是从卫青那里得知了她的存在，甚至还看过她的画像。一身气质分明出自军中，摆明了是军队的军人，不过看他们的现状，老的老，残的残，也不可能是现役军人，很可能是退役的，被卫青安排到这里来看家护院了。
伊泠玉的猜测完全正确，这些人的确是卫青手下的退役老兵，他们都曾跟着卫青征战沙场，只是最后或是年纪大了，或是伤残毁容了，被强行取消了军籍后无处可去，卫青于心不忍，就收留了他们，其中一部分人被安排到了这里看门，维护修缮这处玉衡居。
头目姓李，他带着伊泠玉三人走进玉衡居，一边引路，一边解释：“将军心善，给了弟兄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弟兄们也都感激，尽心尽力地为将军办事。只是我们这些个不中用的，帮不上将军什么忙，只能待在这山谷里，给将军看看门户了。”
“这玉衡居里有四十八个弟兄，看门的有两队二十八人，厨房做饭的六人，木匠花匠各一个，还有两个军医，剩下的十个负责各院的扫洒。”
伊泠玉跟着这位李叔一路前行，路上的景致布局都和以前一样，只是走到正堂的游廊时，她惊愕地顿下了前进的步伐，只见正对正堂大门的游廊两侧墙壁上雕刻着十二幅浮雕，其中有一块上头雕刻的不是景致花卉，而是一个站在梅花树下的女子，那熟悉的面容，赫然就是她。
更准确的说，那是她当年易容后，十八岁模样的她！
李叔见伊泠玉站在这块浮雕前发呆，便道：“这块浮雕是将军亲自雕刻的，我们问他画上是何人，他说，是他今生挚爱，唯一的妻！”
伊泠玉心口炙热，伸手抚摸上这块浮雕，眼前仿佛看到了卫青辛苦雕刻时的模样，恍惚着明悟过来：“难怪他们都认识我，还张口闭口叫我夫人。”
“老李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说的分明是永生挚爱。”富有磁性的好听声音从身后传来，依稀还能分辨出说话时带着的粗喘，像是匆忙赶来的。
听到这个声音，伊泠玉身心剧震，下意识地便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双让她午夜梦回间不能忘怀的星眸，还来不及多看，就被拉入了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紧紧拥住，好似要把她融入他的身体里。
两人紧紧相拥，谁都不肯松手，好像都觉得身处梦中，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
卫青紧紧地抱着伊泠玉，下巴抵在伊泠玉的额头，时不时地蹭一下，好半晌，似乎是通过温热的躯体，真实的触感，确定了这不是梦后，才双眼泛红，沙哑着声道：“玉儿，你终于回来了！”
只这简单的一句话，其中却包含了不知多少的深情，沉重地砸在了伊泠玉的心头。
伊泠玉忽的想到，在卫青乍然看到‘她’的尸体时，是怎样的绝望无助；在袭香口中得知她的‘来历’后，又是怎样的失而复得，患得患失。
两年的等待，不算漫长，可于卫青而言，却是度日如年，看不到尽头，甚至做好了一生都不复见的准备，那时，他又该是何等的痛苦？
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伊泠玉觉得，自己是个负心大渣女，心底不住地翻涌着对卫青的愧疚与疼惜，眼眶不住地落下泪来。
“是，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见二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相拥而立，而且在长达十分钟的时间里，居然就只有这两句对话，之后都是漫长的沉默，作为围观吃瓜的一员，暗香忍不住轻咳出声，打破了这个局面：“卫青哥！”
卫青这才惊醒，反应过来这里并非只有他们二人，这才依依不舍地缓慢松开伊泠玉，寻声望去，见暗香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不由得俏脸微红，“暗香，许久不见了，你可还好？”
暗香看了看卫青，又看了看半低着头不说话的伊泠玉，笑得促狭，打趣道：“原来你看见我了呀，我还以为，你眼里心里都只有姐姐一人呢。”
心头划过一抹无法忽视的酸涩与心塞，哪怕她明知道会是这样，可每每看见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呢。
姐姐？卫青微愣，随即明白过来，伊泠玉身份有变，如今和暗香是姐妹相称的。
微笑道：“你是我的义妹，我们自小就认识，十余年的交情，怎会不关心你？我都听七郎说了，你在江都城开了分店，生意很是红火，连厨艺都有所进步，真是恭喜你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你的夙愿就能实现了。”
暗香笑道：“那就谢过你的吉言了！”顿了下，伸手拉过身边呆愣愣的玉玲珑，介绍了一下，“对了，这是玉玲珑，姐姐在江都城认下的侄女。”
卫青这才把目光投向了那自看到他起，就陷入呆愣状态的玉玲珑，可当他与之四目相对时，却是怔然大惊，他居然在玉玲珑的眼瞳里看见了一株遗世独立的绿萼梅花树，心口随之也生出股朦朦胧胧的情愫来。
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遥想当年，他与伊泠玉的第一个对视，就是这般状态！
卫青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诧异、质疑与抵触将他心底莫名滋生的情愫压制削弱，却无法根除，这让他骇得脸色泛白，眼底都带上了惊惶之色，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玉玲珑，生怕会再生出什么古怪念头。
而玉玲珑在卫青移开视线后，也是暗暗松了口气，缓缓抚上心口，情不自禁地蹙起眉来。
奇怪，为何有种熟悉的心悸？好似在哪里看到过这双眼睛，是哪里呢？
不应该呀，她和卫将军明明是第一次见，怎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不成是在梦里见到过？
想到梦，眼前便划过了一双绝望凄然的眼眸，竟是和卫青的眉眼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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