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惊喜成惊吓
卫步扶额,无奈地蹲下来,平视着霍去病道:“去病,你这样天天躲到这来也不是个事,你要真不愿意相看,还是和你娘好好说道说道吧。”
霍去病郁闷地垮下小脸,“我怎么没说?我都说不要娶妻了,她非不听,一个劲儿要给我相看,这满长安的贵女都快被她翻遍了,居然还不死心,我才十三,她就这么急着把我赶出陈府?我还是不是她亲生的了!”
卫步连忙安抚,道:“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娘哪里是要把你赶出陈府?她只是急着抱孙子,想要早日看你成家,这是人之常情呀。再说了,你看哪家的小郎君小娘子,不是这个年纪开始相看?”
时下的惯例,少男少女们都是在十岁出头时由父母长辈牵线相看,有了满意的,就会订下婚约,等到十五六岁,就可以成婚了。像卫步这样十八岁不仅当爹了,媳妇肚子里又怀了的,都是普遍现象。
故而,卫少儿现在就给儿子相看媳妇,完全是正常操作,绝不像是霍去病所说的那样,是为了要把碍眼多余的大儿子丢出府,好和现在的老公孩子一家和乐。
霍去病有这样的想法,除了青春期的叛逆与敏感,与他的身世也脱不了关系,再加上旁人的闲言碎语,挑拨离间,纵然他再怎么年少聪慧,也很容易左了性子,钻了牛角尖。
话一出口,霍去病就觉懊恼,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些话,他可以和卫青说,却不好和卫步说,虽然都是舅舅,可亲疏有别,他与卫青到底感情不同于他人,很多心里话他都可以与卫青畅所欲言,不用担心卫青透露出去,可卫步就不同了,若是传到了母亲耳中,怕是又要挨揍了。
最后霍去病也只能呐呐道:“那也不能胡乱相看,什么人都找呀!”说到这里就来气,忍不住吐槽起来,“你知道她都给我找什么人吗?全是群中看不中用的,不,大半连中看都说不上,她唯一的标准,不是漂亮,也不是文采,居然是好生养。你能理解,我看到满院子十来个胖丫头对着我傻笑的场景吗?我娘居然要我娶这样的女人做媳妇?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呃!”想到自己这位二姐的泽媳标准,卫步也是忍不住满脸黑线和冷汗,看着霍去病的眼神也满是同情和理解,这换了他,也受不了呀。
“你娘她,这不是看你一心学你舅舅,想要上战场杀敌嘛,这才希望你早早成婚,留下子嗣。”
说来也怪不得卫少儿这般坑儿子,实在是霍去病太固执了,卫青又做了个坏榜样,居然一心想要学着卫青追求两情相悦,不然就不娶妻。
这不,瞧着自家弟弟二十来岁才意外有了个儿子,卫少儿就急了,想着要霍去病早婚,多多生下孩子,这之后就算霍去病还想要往战场上跑,她也就认命不多管了,没想到这反而让儿子越发叛逆,对娶妻一事更加反感。
“呐,这样,你和我说说,你要什么样的妻子,我和你娘去说,让她日后都按你的喜好去找,如此一来,就算你还是不喜欢,可也能结交些值得欣赏的小娘子不是?”
霍去病想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至少这样也能让他娘别再找一堆歪瓜裂枣来荼毒他的眼睛了,于是沉吟思索起来,好半晌后,才道:“我霍去病的妻子,不说要多么美貌,或是出生多么高贵,可绝不能是朵柔弱娇花,只能躲在我羽翼下保护,扯我后腿。她必须身怀武艺,心志坚毅,就如同长在悬崖边上的苍松,百折不挠,风雨不催,更要能与我并肩而战,值得我交托后背,使我无后顾之忧。”顿了下,“嗯,就先这样吧,剩下的,等我以后想到了再补充。”
卫步满脑黑线:“……”他有点后悔多嘴问了。
此时卫步只想知道,这真的是霍去病的真心话,而不是故意用来搪塞卫少儿的吗?
这样的小娘子,可要去哪里找?
霍去病所言当然是真心的,可中二少年的话,并不能当真,更何况,爱情这种东西,从来就是飘忽不定的,谁又真的能说,自己最后爱的,就是曾经的理想型?
至少泫音若是听到霍去病这番话,只会不屑嗤笑,恨不能抽霍去病几个耳刮子。别人不知道,它可是对历史上霍去病的妻子知之甚深,那位虽不能说是个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可也不是个坚韧如苍松的人物,说句柔弱可欺并不为过。
只是如今出了变故,却是不知,他历史上的这位妻之是否性情有了变化,而霍去病与她,还有没有结缘的可能了。
元朔元年(武帝13年)三月,卫青龙城首捷,与其他三路大军一同率军凯旋而归。
月黑风高,寂静凄冷的长门宫却意外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知晓的密道暗门被打开,偌大的内殿空荡荡的,毫无人气,来人只凭着手闪烁着微弱火光的火折子,摸索着走向记忆里床榻的方向。
悄无声息地点燃榻前矮几上的烛台,顿时室内大亮,但见帐幔垂落,将床榻包裹得严实,只隐约看得见榻上有人平躺安睡。
卫青一身戎装风尘仆仆,撇下大军快马疾驰,偷溜进长门宫,想要第一时间见到伊泠玉,给她一个惊喜,但此刻却是忍不住微微蹙眉,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
他从密道出来,又是开启暗门,又是抹黑点烛,弄出的动静也不小,怎会睡得这般死,一点都没有惊醒的迹象?
不过卫青也没多想,只当是天气还透着凉,某人睡得沉,伸手便将一角帐幔撩开挂起,半年来午夜梦回间,日日徘徊在眼前的那张面孔显露了出来,只不知是不是烛火映照的缘故,竟是瞧着苍白得过分。
卫青坐在床边,伸手按在沉睡着的人的肩头,轻轻摇动,想要将之唤醒,却冷不防被手下的触感惊得打了个寒颤,眉心深深皱了起来。
怎会这么僵硬冰冷?是因着天气寒冷,屋里有没有火盆,着凉所致?内心深处隐隐有个不好的念头,可潜意识里却被排除在外,不愿去深思。
“玉儿,醒醒!”
叫了好几声,床上躺着的人,别说是睁眼醒来,竟是些许反应也无,再看她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庞,手底下僵硬冰冷的身躯,半年来不知亲手杀了多少人,见识过几十上百具尸体堆成小山的卫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仓皇惊惧地连连后退几步,险些就要站不住了。
“不!不会的!这都是假的!”卫青喃喃不可置信地摇头,可他比谁都清楚,眼前之人,绝不会是个活人,毫无气息,毫无温度,只可能是早已气绝身亡的一具尸体。
忽的,卫青想起了什么,惊恐绝望的眸里闪现了一抹希冀,“假死药,对,一定是服下了假死药陷入了沉睡的缘故,玉儿绝对不会出事的!”
为了确认心中的猜测,卫青压下心底不减反增的恐慌,踉跄着扑到榻边,伸手就要去捏榻上之人的下颚,使之紧闭的樱唇张开些许,想要轻嗅其间是否有药味,可还不等他低头去闻,就见口中滚落出了颗指腹大小,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明珠。
卫青颤抖着手指夹起这颗明珠,放在眼前细看,猩红的眼角却是忽的落下泪来,“定颜珠!”
人死后,口中都会含着一颗珠子,以期容颜不改,作为魂魄的栖身之所。但这一般是在入殓下葬时才会放的,就算是在炎炎夏日,必须提前放入,那也是在头七之后,可如今春寒料峭,却用上了定颜珠,足可说明,此人断气至少都在半月以上,然而,假死药从服下到苏醒,只有短短七天。
卫青捏着定颜珠的拳头握得死紧,再也鼓不起勇气去看榻上一眼,缓缓闭合双眼,早已是泪流满面。
而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有道纤细的身影举着烛台迟疑着走来,“谁在里面?”
四目相对,卫青面无表情,满眼血丝,却吓坏了听到动静来查看的袭香,“卫大人?你回来了?”
发现卫青满脸泪痕,跌坐在地一动不动,神情木然哀伤,袭香心下咯噔,往床上看去,果然散下的帐幔已经挂起,那人惨白的面孔,看得她就是一个激灵。
此时也顾不得询问卫青,何时回的京,又为何会潜入长门宫了,袭香紧闭房门,快步走到卫青跟前,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卫青颓然松开的手掌里的定颜珠,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拿过来细看,却发现上头的微弱荧光早已经消散,此时已是颜色晦暗,仿佛失去了灵气。
“糟了,怎么会这样?”袭香惊愕不解,“娘娘明明说这颗定颜珠可以用两年的,怎么才三个月就失效了?”
突然想起什么,袭香下意识看向卫青,莫非是卫大人的缘故?是了,卫大人刚从战场上回来,听说还俘虏了匈奴好几百人,那杀的人铁定不少,身上自是会沾染上血气与凶煞。
袭香这自语的话却让卫青猛地抬起头来,眸中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盼,“你刚才说什么?这定颜珠,是玉儿留下的?还有,什么三个月?”
“这……”袭香迟疑了下,不知该不该如实和卫青说,毕竟伊泠玉当初的本意是瞒着卫青,不让他知晓这一切的。
然而这一迟疑,却让卫青惊觉这其中有所蹊跷,一把抓住袭香的手腕,赤红双眸瞪着袭香,厉声逼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老实告诉我,不得有一丝一会的谎言,否则,就算你是玉儿的心腹,我也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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