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戳中痛处
这一日，四人行至一处山明水秀的溪涧旁。
水流淙淙，奇花异草芬芳，本该是心旷神怡之地，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不和谐的腥甜气息和剧烈的法力波动。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着浅绿衣裙、看原形应是某种花卉成精的小妖，正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周身清灵之气已被狂暴的妖气彻底掩盖。
她正疯狂地挥舞着藤蔓，攻击一个吓得瘫软在地、毫无反抗之力的樵夫，眼看那带着尖刺的藤蔓就要洞穿樵夫的胸膛！
“住手！”阿曦惊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出手。
她身随心动，九彩霞光后发先至，如同一道柔韧却坚不可摧的屏障，堪堪挡在了樵夫身前，拦下了那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她指尖轻点，道道蕴含着祥和净化之力的仙鹿灵气如丝如缕，缠绕向那小花妖。
孙悟空眉头一拧，金箍棒已提起半分，但见阿曦出手，又按捺下去，只警惕地盯着。
哪吒风火轮微微转动，随时准备拦截。
杨戬天眼微开，扫过那花妖，冷声道：“根基清正，似有隐情，并非天生恶妖。”
那小花妖被阿曦的仙灵之气缠绕，疯狂挣扎嘶吼，但那纯净祥和的力量渐渐渗入她狂暴的妖气中，如同清泉流入沸油。
她赤红的眼眸中疯狂渐渐褪去，露出一丝迷茫与痛苦，最终瘫软在地，低声呜咽起来，恢复了神智。
阿曦走上前，挥手让那吓破胆的樵夫赶紧离开，然后蹲下身，声音温和带着怜惜：“你原本灵气清正，为何突然狂性大发，要伤及无辜？”
小花妖抬起头，泪眼婆娑，看清阿曦那纯净仙灵的气息和温和的眼眸，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猛地痛哭失声：“仙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自己……”
她断断续续地哭诉起来。
原来她是一株花妖，与旁边一株修炼多年的柳树妖青梅竹马，相伴而生，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
本以为能一直这样平静幸福地修炼下去，却不料前不久，柳郎冲击化形雷劫失败，魂飞魄散，连一丝残魂都未曾留下……
“他就死在我面前……在我面前化作飞灰……我甚至来不及拉住他……”
花妖哭得浑身颤抖，声音凄厉，“我们说好要一起化形，一起游历洪荒的……为什么只剩我一个……为什么！”
巨大的悲痛和绝望摧毁了她的心智，让她一时间迷失了本性，才会狂性大发，险些酿成大祸。
阿曦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巨大的酸楚和感慨。
生死离别，如此残酷。
她张了张口，却觉得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只能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逝者已矣……你若如此伤恸，甚至迷失自我，伤害无辜……若你那柳郎在天有灵，见了定然会心疼难过，不愿见你这般模样的。”
她试图用最温和的方式劝慰，希望这小花妖能为了已逝之人，好好活下去。
然而，那花妖猛地抬起头，泪痕斑驳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尖锐的讥讽和绝望的疯狂。
她尖声道：“心疼？不愿？哈哈哈……你说得轻巧！你不是我，你没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恋，没经历过眼睁睁看着挚爱魂飞魄散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你怎么会懂？！你怎么会理解我心里的痛？！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仙子，根本什么都不懂！”
这尖锐的指责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阿曦的心脏，让她瞬间愕然当场，脸色煞白。
她……不懂？
“放肆！”/“胡说八道！”/“找死！”
几乎在花妖话音落下的瞬间，三道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呵斥同时响起！
孙悟空金眸瞬间燃起烈焰，竟敢说他的曦儿不懂失去爱人的痛苦？那五行山下五百年的等待和寻觅是什么？！
哪吒赤瞳喷火，火尖枪嗡鸣，他的姐姐不懂？那龙宫相伴、生死与共的情谊难道是假的？！
杨戬面寒如霜，三尖两刃刀寒意迸发，周身气压骤降！不懂？那小猫陪他走过的漫长孤寂岁月又算什么？！
这小小花妖，竟敢如此刺痛她？！
他们的怒火如同实质，瞬间笼罩了那小妖，骇得她瑟瑟发抖。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出手惩戒这口不择言的花妖之时——
那花妖忽然凄然一笑，喃喃道：“罢了……柳郎，我来陪你了……”
话音未落，她体内那刚刚被阿曦安抚下去的妖力猛地以一种极端狂暴的方式逆转、压缩、然后——
“她要自爆妖丹！”杨戬瞬间一把将阿曦拉入怀中护住，玄氅一展，设下屏障。
孙悟空和哪吒也同时出手，金光与火莲交织成强大的守护结界。
“轰——！”
一声并不算惊天动地、却足够决绝的闷响传来。
绿色的妖气混着着血雾炸开，又被他们随手布下的结界轻易挡住，未能波及外界分毫。
结界散去，原地只留下一小片被灼烧过的焦黑，和几片破碎的芍药花瓣，缓缓飘落。
那决绝的小花妖，已然为了她那魂飞魄散的柳郎，殉情而亡，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结束痛苦，也用自己的方式，回应了阿曦那句“他不会愿见你这般模样”。
或许在她看来，不能同生，那便共死，才是最终的圆满和解脱。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溪流声，风声，仿佛都消失了。
阿曦被杨戬紧紧护在怀里，毫发无伤，但她怔怔地看着那飘落的花瓣，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微微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花妖临死前尖锐的指责——“你没经历过眼睁睁看着挚爱魂飞魄散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你根本不懂”——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她……真的懂吗？
她经历过离别，经历过死亡，但她知道那并非终点，系统会带她离开。
第一个世界结束后，她也曾无法接受和孙悟空的离别，以为那就是永别。
但最后她还是接受了现实，开始了新的生活。
而对孙悟空、哪吒、杨戬而言，她的离开，是否都如同那柳妖的死亡一般，是彻底的、绝望的、无能为力的失去？
她看着他们万年寻觅后那近乎疯魔的执念，看着他们因她而甘愿忍受的委屈和尴尬……
那是一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彻骨的疼痛。
三人收起了结界和武器，沉默地围拢过来。
他们脸上的怒意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复杂情绪。
他们同样被那花妖决绝的自爆和殉情所震撼。
也更因为那花妖对阿曦的指责，而勾起了各自内心最深处的关于失去她的痛苦记忆。
那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了如果万年寻觅最终成空，自己可能走向的另一种疯狂与绝望的缩影。
四人久久无言，站在潺潺的溪水边，望着那几片渐渐融入泥土的花瓣，各怀心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凝重。
那小花妖用最惨烈的方式，给他们上了一课，关于失去，关于挚爱，关于某些永远无法真正感同身受的……痛彻心扉。
(https://www.youren99.com/chapter/3531431/43466058.html)
1秒记住游人小说网：www.youren99.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youren9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