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默示的约定
这场景让戚柠顿时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进蜂巢系统时候的场景。
当初在蜂巢系统第四层模拟场景中，面对的就是这种通过不断吞噬、融合而诞生的聚合体异种！
那么这一次是否和模拟时的那次一样？
没有丝毫犹豫，戚柠身形化风，悄悄的跟在最前端的异种身后。
越往深处，通道反而逐渐开阔，但那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也愈发浓烈。一股腥甜裹挟着腐气，如同屠宰场混同了乱坟岗，蛮横地冲刷着感官。
洞穴幽深，仿佛直通地狱。前方隐约透出一点摇曳的、不祥的幽光，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湿漉漉的咀嚼声和骨骼被碾碎的脆响。
戚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前望去。
只一眼，强烈的视觉与嗅觉冲击，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
她死死咬住下唇，强压下喉咙口涌上的酸水，强迫自己看清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巢室。
地面上，早已不是岩石，而是由层层叠叠高度腐烂的断肢、破碎的内脏、凝固发黑的血液以及无数空洞扭曲的头颅铺就的“地毯”。
粘稠的暗红色与污浊的紫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望不到边的血肉泥沼。
而在那片血肉泥沼的中央，匍匐着一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庞然大物。
它像是一座由无数异种残骸强行拼凑起来的肉山，身躯臃肿不堪，表面布满了扭曲蠕动的触手、尚未完全融合的刃肢和甲壳，以及一张张无声嘶吼的属于不同生物的痛苦面孔。
此刻，这怪物正用它那布满獠牙、如同破碎搅拌机般的巨口，啃食着半具人类的躯干。
那“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在死寂的巢穴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暗红色的血液和组织液顺着它丑陋的下颚滴落，融入下方那片血肉地毯之中。
它似乎感受到了窥视，进食的动作微微一顿，那颗镶嵌在肉山顶部、由数十只复眼强行挤压而成的巨大眼球，带着冰冷、贪婪、毫无理性的恶意，缓缓地……转向了戚柠化风的方向。
戚柠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那尸山血海的场景，异种啃食人类躯干的画面，带着无比真实的腥臭气息，狠狠冲击着她的感官和心神。
几乎是本能压倒了理智思考，【瞬移】能力自行发动！
身影一闪，她已从那个令人窒息的血肉巢穴，重新回到了相对“安全”的洞穴入口处。
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涌入鼻腔，却丝毫无法驱散萦绕在她意识深处的浓重血腥味。
她扶着冰冷的岩壁，微微喘息，努力平复着那颗在胸腔里狂跳不止的心脏，脸色有些发白。
这不是模拟训练中冰冷的数据，也不是隔着屏幕看到的影像报道，这是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被她亲眼目睹的惨剧。
生命的脆弱与异种的残忍，以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呈现在她面前，带来的震撼远超任何言语描述。
如果不是启明星足够强大，拥有完善的防御体系和像付澜川这样的强者守护，那么启明星上的人类，是否有一天也会沦为这般下场，像这颗偏远星球上的同类一样，成为异种肆意屠戮、啃食的羔羊？
她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游素和岚钰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戚柠的异常。
她这次回归的速度太快，而且那苍白的脸色和眼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惊悸，与之前越战越勇的锐利截然不同。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看来有个大家伙，而且看样子，场面恐怕相当不好看。
“需要帮忙吗？”岚钰的声音平稳，语气中带着关切。她能感觉到，戚柠受到冲击的似乎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戚柠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她并非畏惧战斗，那只异种虽然强大，但她评估了一下，自己手段尽出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刚刚看到的景象。
“我先自己试试。”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些，带着一丝压抑，“里面……有很多人……很多的……尸体。我不知道是否还有幸存者……”
她无法确切描述那片血肉泥沼带来的视觉冲击，只能含糊地称之为“尸体”。
游素瞬间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走上前，难得地用了一种近乎温和的语气说道：“第一次直面这种场景，心里不舒服是正常的。慢慢适应就好。”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有些悠远，身为雇佣兵她见过更多类似的惨剧。
“这些远离联盟核心区域的偏远小星球就是这样。它们缺乏强大的守护力量，资源也往往匮乏，一旦被异种盯上，结局……大多如此。”
岚钰盯着戚柠，语气变得严肃而现实：“戚柠，你是天才，是启明星未来的希望。但你要记住，我们能力有限，你救不了他们所有人，甚至……你可能连救他们一时都很难做到。我们的星舰容量有限，联盟的法规也不允许随意大规模迁移人口，我们带不走他们。”
“这条法规并非不近人情。异种之中同样存在S级的强大个体，它们拥有不逊于人类的智慧。因此，联盟与它们之间达成了一种默示的约定：它们不会轻易对人类出手，相应地，像执政官那样的S级强者，也不能随意对异种大规模清剿。”
“同样，启明星的管辖权仅止于本星。我们无权干涉其他星球的命运，这是所有强大星球共同遵守的规则，也是维系如今脆弱平衡的底线。”
残酷的现实被赤裸裸地摊开在面前。
戚柠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明白这个道理。
个人的力量在种族存亡和星际规则的宏大背景下，显得如此渺小。愤怒和同情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她能做的，或许就是尽快成长起来，拥有足以守护她想守护的一切的力量。
“我休息好了。”她轻声说道，周身的气息重新变得凝练而锐利，“我没忘了我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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