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审问（一）

张劲庐的手心沁出冷汗，喉结滚了滚才敢回话：“回伊藤贵音科长，是属下经过深思熟虑的，郑月波在前段时间告密了军统的潜伏人员，属下猜测他应该是军统的暗杀目标，故意放他出门引蛇出洞，没想到对方真的动手，好在属下早有准备，当场将凶手拿下。”

伊藤贵音像在剥洋葱似的拆解他的话：“早有准备？那为什么郑月波会死？还是在刚走出76号后死在了76号附近，张队长，你知道这会让‘大东亚共荣’的颜面受损吗？”

“是属下失察！但凶手已擒，只要审出军统据点，就能弥补过错，也许我们还能顺藤摸瓜端掉军统的联络站，算是将功补过！”张劲庐连忙躬身回答。

伊藤贵音从办公桌前站起身，踩着高跟鞋走到张劲庐面前，压迫感十足：“张队长，76号不是戏台，我要的是完美完成任务，而不是错漏百出，事后找补。”

“伊藤科长……我…我……”张劲庐支支吾吾地吐出这几个字，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伊藤贵音回到座位上，重新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语气没有一点起伏：“我只给你三天。三天后，我要听到军统在上海的联络点、还有潜伏在租界的名单，要是审不出来……76号的队长位置，有的是人想坐。”

“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张劲庐挺直腰，声音都在发颤。这句话是军令状，完不成，他不仅保不住职位，还可能保不住命。

退出伊藤贵音的办公室，张劲庐的后背已经湿透。走廊里撞见杨杰，对方正靠在栏杆上抽烟，见他出来，笑着扬了扬下巴：“张科长，伊藤科长没为难你吧？”

“杨队长倒是消息灵通。”张劲庐咬着牙，压下火气，“看来以后我们得好好‘配合’，免得让伊藤贵音科长觉得76号人心不齐。”

杨杰弹了弹烟灰，眼神里满是算计：“张科长说的是。对了，我让人给审讯室送了点‘好东西’——特制的辣椒水，比烙铁管用，你要不要试试？”

张劲庐没接话，转身就往审讯室走。他没有闲工夫和杨杰继续纠缠，三天时间，他必须让审讯室里的人开口，不然倒下的就是自己。

审讯室里面隐约传来凶手的咒骂声，张劲庐推开门，看见两名特务正按着挣扎的男人将他拷在审讯架上，而墙角有两桶冒着热气的水，一桶是普通的热水，而一桶是杨杰安排人送来的特制辣椒水，辣椒水的味道混着空气中的霉味，熏得人胸口发闷。

审讯室里没开大灯，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吊灯悬着，光线斜斜打在男人脸上，照出他额角凝固的血痂和紧闭着的嘴唇。

“姓名，军统还是中统？代号是什么？”张劲庐拉过一把木椅坐在男人对面，他的声音里没带多余的情绪，只是纯粹的压迫。

男人被反绑在刑架上，手腕被铁链紧紧勒着，听到张劲庐的问话后，只是抬眼瞥了他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没说一句话。

看男人不说话，张劲庐的目光里已经带上了不耐烦，他没再废话，抬手朝旁边挥了挥。

站在铁桶旁的特务立刻上前，单手攥住木瓢，伸进冒着白汽的桶里。热水刚舀出来，就有细密的蒸汽往上窜。

“哗——”一瓢热水径直泼在男人脸上。

“啊！”男人绷紧了身子，嘶喊声难以抑制地喉咙里冲了出来。滚烫的热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鬓角的头发被热水打湿，脸颊、下巴、脖子立刻红起一片，随着第二瓢热水、第三瓢热水的泼洒，男人的脸上很快就鼓起细密的水泡，有些皮薄的水泡当场破裂，浑浊的液体混着热水往下流。

“还是不愿意说？”张劲庐往前倾了倾身，盯着他痛苦扭曲的脸。

男人喘着粗气，脸上的皮肉火辣辣地疼，他死死咬着牙，把到了嘴边的痛呼咽回去，抬起布满血丝的眼，依旧是那副不屑的模样：“狗汉奸，别白费力气。”

“好。”张劲庐冷笑一声，朝特务抬了抬下巴，“继续。”

特务二话不说，又舀起一瓢热水，这次直接泼在男人的脖颈和胸口。布料瞬间被烫得贴在皮肤上，热气穿透衣物，灼烧着底下的皮肉。男人额头上的冷汗混着热水往下淌，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想要挣扎，可绑在刑架上的手腕被勒得死死的，只能徒劳地扭动肩膀，呼痛声卡在了喉咙里。

热水一瓢接一瓢浇在男人身上，他的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红肿的皮肉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更是被咬得渗出了血来。蒸汽在他周围弥漫，他的头发、衣服都湿透了，整个人像是从开水里捞出来的，浑身冒着白汽，却止不住地发抖，不是冷的，是疼的，是那种从皮肉渗进骨头里的灼痛。

“还不说？”张劲庐的耐心彻底耗尽，他的手指向了墙角的皮鞭，“给我打！往烫过的地方打！”

那皮鞭是牛皮做的，鞭梢缠着细铁丝，随便甩一下都带着破空声。特务拎起皮鞭，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走到男人面前，手臂一扬，“啪”的一声，鞭子狠狠抽在男人被热水烫红的肩膀上。

“呃啊！”男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肩膀上的皮肉瞬间绽开一道血口，红肿的皮肤被铁丝划开，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刚才被热水烫得发软的皮肉本就脆弱，这一鞭下去，直接掀掉了一层皮，带着血丝的皮肉挂在鞭梢上，随着特务的动作甩落在地上。

特务没停手，手臂一收一扬，鞭子接二连三地落下，每一下都精准地抽在男人被热水烫过的地方，脸颊、胸口、胳膊，凡是被热水浇过的地方，此刻都成了受刑的靶点。

“啪！啪！啪！”鞭子的破空声和男人的惨叫声在密闭的审讯室里回荡，刺耳得让人牙酸。鲜血顺着刑架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滩暗红的水洼。

男人的嘶吼声渐渐弱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停！”张劲庐抬手示意，特务立刻收了鞭，皮鞭上挂着的碎肉和血珠掉在地上。

张劲庐走到男人面前，语气轻蔑道：“还是不愿意说吗？76号的刑具，你才见识到冰山一角。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法子，耗到你说为止。”

男人抬起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响，像是被砂纸磨过：“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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