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去给草原换个爹
死士的话音刚落，府衙外便传来一阵急促且虚浮的脚步声。
紧接着，两个浑身是血的凉州兵，架着一个几乎成了血葫芦的人冲了进来。
那人身上的皮袍子已经被弯刀砍得稀烂，露出的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脸上更是被凝固的黑血糊满，只能看见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
刚一进大堂，这人便挣脱了搀扶，“噗通”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膝盖骨撞击青石板，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殿……殿下！”
那人颤抖着伸出手，死死抓向萧煜的靴子。
“救……救救公主……”
“拓跋月？”
萧煜眉头猛地一拧，眼中那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心悸的阴沉。
他没有嫌弃那人手上的血污，反而弯下腰，一把扣住那人的肩膀，指尖微微发力，一股精纯的内力渡了过去，吊住这人最后一口气。
“说清楚，怎么回事？”
萧煜的声音很稳，但熟悉他的崔莽却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
殿下越是平静，杀人时便越狠。
拓跋月回北狄，是为了劝说那老可汗归顺大胤，这是萧煜布在北境最重要的一步棋。
若是成了，兵不血刃便可拿下北境。
甚至能以北境为跳板，那三十万边军也能名正言顺地收入囊中。
怎么会出事？
那信使喘着粗气，借着萧煜渡来的内力，语速极快地说道：“回……回殿下，公主带着您的信物回去，大汗……大汗看了很高兴。”
“前日，大汗在王庭召集八大部落首领，当众宣布要南下归入大胤，还要把公主嫁给您……”
说到这，信使的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恐惧，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可……可谁知，那乞颜部和塔塔儿部的首领，当场发难！”
“他们……他们说大汗老糊涂了，要把草原的狼崽子送给南人当狗！”
“他们……他们拔刀了！”
萧煜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大汗呢？”
“死……死了。”
信使嚎啕大哭，脑袋在那血泊里磕得砰砰作响：“大汗被乞颜部的首领一刀砍下了脑袋！王庭……王庭血流成河啊！”
“那些叛徒还要杀公主祭旗！”
“若不是您派去的那些护卫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护着公主往西边跑，恐怕……恐怕……”
剩下的话，他没敢说。
但所有人都明白。
一个失去了父亲庇护，又背负着“勾结外敌”罪名的公主，在那样一片混乱的草原上，就像是一只落入狼群的小白兔。
下场，只会比死更惨。
大堂内，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崔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这群蛮子疯了？连自己的大汗都敢杀？”
萧煜缓缓直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沾染的血迹。
动作优雅，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森寒。
“他们不是疯了。”
萧煜将染血的帕子随手扔在地上，那抹鲜红在青石板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们是觉得，我也好，大胤也好，手里的刀都不够快，砍不下他们的脑袋。”
既然谈不拢。
那就不用谈了。
“来人！”
萧煜猛地抬头，一声厉喝，震得大堂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属下在！”
阴影处，几道黑影瞬间浮现。
“传狄英、张猛，即刻来见！”
“是！”
……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一阵沉重的甲叶碰撞声从堂外传来。
张猛一身重甲，手提宣花大斧，像是一座移动的铁塔，大步流星地跨进门槛。
身后跟着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的狄英。
两人一进门，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大堂内那股几欲凝固的杀气。
“参见殿下！”
萧煜没有废话，目光如刀，直刺张猛。
“张猛。”
“末将在！”
“点齐一千最精锐的凉州铁骑，一人三马，带足七日的干粮。”
萧煜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却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地上的钉子。
“把咱们库房里那些最好的连弩、霹雳子，全都带上。”
“今晚，随本王出关。”
张猛猛地抬头，眼中爆出一团嗜血的精光，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殿下，是要去砍蛮子的脑袋？”
“砍脑袋？”
“本王是要去给这片草原，换个爹。”
既然老可汗死了，那这北狄的大汗，就换个人来做。
他萧煜选的人，谁敢反对？
“狄英。”
萧煜转头看向一旁的狄英。
“属下在。”
“本王走后，这肃州城，就交给你了。”
萧煜走到狄英面前，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语气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城里那些士绅，虽然现在跪在地上种土豆，但保不齐本王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要翘尾巴。”
“本王只给你留一句话。”
萧煜拍了拍狄英的肩膀：“乱世用重典。”
“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本王添堵，不管是哪家的老爷，也不管背后站着谁。”
“杀无赦。”
狄英浑身一震，那张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竟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本就是江湖草莽出身，最烦那些弯弯绕绕的规矩。
如今有了这把尚方宝剑，这肃州城，谁还敢翻天？
“殿下放心。”
狄英单膝跪地，声音低沉：“您回来之前，这肃州城里，连只苍蝇都不敢乱飞。”
“好。”
萧煜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走。
“殿下！”
一直没说话的崔莽终于忍不住了，几步冲上来拦在萧煜身前，脸上满是焦急。
“您……您乃千金之躯，怎么能亲自去那种险地？”
“那草原上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几千个部落都在打仗，您就带一千人……”
“岳父。”
萧煜停下脚步，打断了崔莽的话。
他看着崔莽那张写满担忧的粗犷脸庞，心中微微一暖，但语气却依旧坚决。
“拓跋月不仅是本王的盟友，更是本王的女人。”
“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本王就算拿下了这天下，也不过是个窝囊废。”
“况且……”
萧煜的眼中，闪过一抹睥睨天下的霸气。
“乱才好。”
“水浑了，才好摸鱼。”
“这草原若是铁板一块，本王还得费些心思去敲打，如今他们自己把桌子掀了，倒是省了本王不少力气。”
与其一个个去收服。
不如把那些不听话的，全都埋进土里当肥料。
崔莽张了张嘴，看着萧煜那双燃烧着野心的眼睛，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身让开道路。
“那……殿下万事小心。”
“刘三！”
萧煜大步跨出府衙大门，声音在夜风中回荡。
“属下在！”
刘三从黑暗中钻出，手里捏着几封刚到的密信。
“让你的人，把网撒出去。”
萧煜翻身上马，手中马鞭指着北方的夜空。
“本王要那八大部落首领所有的行踪，他们晚上睡哪个帐篷，玩哪个女人，本王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谁敢挡路，就把名字记下来。”
“本王的刀，正好缺血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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