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幕后黑手
酒楼雅间内。
萧煜平静地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兵刃碰撞声与惨叫。
刘三站在一旁，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他每隔一炷香，就会得到死士传来的最新战报。
“殿下，西城快被打成一片废墟了，拓跋雄那个疯子，带着西戎蛮子不要命地冲杀，已经攻进了福运来客栈，跟李隼的人彻底杀红了眼。”
萧煜淡淡地问道：“死了多少人了？”
刘三沉吟片刻，随即说道：“粗略估算，双方加起来，已经填进去不下两百条人命！”
“才这么点人，还不够。”
“西戎，广南王，甚至北狄在肃州投入的人，远远不止这些。”
萧煜话音刚落。
一道黑影，立刻出现在雅间之内。
“启禀殿下！”
“城中最大的三家粮行陈氏米铺、李记粮’、丰年仓，在一炷香之前，同时关门歇业！”
“与此同时，城东、城北、还有靠近贫民窟的几条街上，突然冒出了十七家来历不明的小米铺。”
死士说到这里，声音明显顿了一下，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烫嘴。
“说。”
萧煜的声音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他们的米价……”
死士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荒谬的语调说道：“一石米，要价一百两白银！而且只收现银，概不赊欠！”
“嘶！”
饶是刘三这种在刀口上舔血半辈子的老江湖。
在听到这个价格，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百两白银一石米？
这不是卖米，这是在拿刀子，一刀刀地割全城人的肉，喝他们的血。
寻常百姓人家，一年到头，能攒下十两银子就算丰年了。
“有意思。”
萧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冷笑。
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些被吓得门窗紧闭的民居，大脑飞速运转。
如今全城大乱，百姓自危，别说一百两，就算十两一石，也根本没人买得起。
李隼和拓跋雄那两拨人，正忙着你死我活，就算想囤积军粮，也绝对抽不出人手和精力。
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是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用这种足以掏空一个中等家族全部家底的价格，去疯狂地买米？
答案，只有一个。
那些真正藏在幕后，并且早就预料到这场大乱的人！
他们需要粮食，大量的粮食，来养活他们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私兵！
“刘三！”
“属下在！”
“立刻让你手下所有的死士，像苍蝇一样，给我盯死这十七家米铺！”
萧煜的眼中，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时才有的兴奋光芒。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本王要知道，他们卖米赚到的每一个铜板，最后都流向了哪里！”
“是！”
“另外。”
萧煜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再给本王放一个消息出去。”
“就说本王在肃州府的军粮，昨夜被妖人付之一炬。本王现在急得火烧眉毛，正在全城不计代价地高价购粮，以供守城军士所需。”
“价格越高，本王越喜欢！”
刘三先是一愣，随即整个人都激动得发起抖来，脸上露出狂热的崇拜之色！
高！
实在是高啊！
殿下这一招，是嫌这火烧得还不够旺，还要再狠狠地浇上一大桶油！
这会让那些幕后黑手，误以为殿下也陷入了绝境，从而更加肆无忌惮地抬高粮价，疯狂敛财！
人一旦被贪婪蒙蔽了双眼，就必然会露出致命的马脚！
“殿下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刘三躬身一拜，身影迅速消失在雅间内。
……
与此同时，肃州府东城。
崔莽双眼赤红，手中的马鞭早已被血水浸透。
他正带着一队凉州铁骑，面无表情地执行着萧煜那道“先斩后奏”的血腥命令。
“将军！这家……这家搜过了，就是普通的百姓……”
一名年轻的校尉，看着被吓得缩在墙角，抖成一团的一家老小，脸上满是不忍。
“啪！”
崔莽反手一马鞭，狠狠抽在校尉的脸上，留下一道深红的血印。
“殿下有令，凡形迹可疑者，一律先斩后奏！”
“肃州不比其它地方，乱世要用重典，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
“宁杀错，也不能放过。”
崔莽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嘶哑地咆哮着。
那校尉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多言，咬着牙，艰难地挥手下令。
“拿下！”
惨叫声和哭喊声，再次响起。
崔莽冷漠地调转马头。
他不懂什么大道理。
他只知道，女婿是个人才，听他的，准没错。
……
夜色，再次降临。
肃州府，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血腥的人间地狱。
厮杀，搜捕，还有那高悬在米铺门口，一百两一石的天价。
它们像三座沉重的大山，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酒楼之内，灯火通明。
萧煜已经坐在这里，整整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忽然，房门被猛地推开。
刘三的身影，快速冲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兴奋与震惊。
“殿下！查到了！全……全都查到了！”
萧煜缓缓睁开眼睛，两道骇人的精光一闪而逝。
“说。”
“那十七家米铺，在一天之内，敛财超过两百万两白银！”
刘三的声音都在发抖。
“这笔巨款，通过城里七八家当铺、酒楼、布庄，转了几十道手，洗得干干净净，最后……”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看着萧煜，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最后，全都汇入了一个钱庄的总账户！”
“哪个账户？”
萧煜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
刘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清河崔氏，在肃州‘四海通’钱庄的总账！”
话音落下。
萧煜端着茶杯的手，猛地在半空中停住。
清河崔氏！
权倾朝野，传承数百年的四大门阀之首！
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两张清晰无比的脸。
一张是自己的岳父，那个耿直勇猛，此刻还在城中为他浴血奋战的崔莽。
另一张，是自己的正妻，那个在灯下为他守候，眉眼温柔似水的崔灵儿。
雅间内的空气，在这一刻，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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