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汉堡店的“千元大钞”
星期天的早晨，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空气中漂浮着周末特有的慵懒因子。
对于酒井忍子来说，这本该是一个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悠闲地看租来的录像带、吃杯面的美好日子，但是她得去打工。
这时，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像只讨厌的小老鼠在啃噬着她的睡意，顽强地将她从混沌的梦境边缘拉了回来。
她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但那声音依旧执着地钻入耳朵。
好像……是从阳台方向传来的？
带着一股无名火，酒井忍子猛地从床上坐起，顶着一头乌巢般凌乱的头发，身上穿着件皱巴巴的绿色长T恤。
她杀气腾腾地冲到窗前，“哗啦”一声，用力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然后，她愣住了。
阳台的玻璃门外，一张胖嘟嘟的小脸正紧紧贴在玻璃上，因为挤压而变形，小鼻子被压成白色，小嘴巴噘着，正努力地对着玻璃做着各种扭曲的鬼脸——翻白眼、吐舌头、拉眼角……
是他！那个上次莫名其妙钻进她阳台躲雨，还试图用“空气解酒茶”和“头部按摩”折磨她的小鬼！
酒井忍子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一股黑线仿佛从头顶垂下。
她猛地推开玻璃窗，几乎是咬着牙问道：“怎么又是你。”
小新听到声音，停止了鬼脸表演，把脸从玻璃上挪开，留下一个小圆形的哈气印子。
他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凌乱、脸色不善的大姐姐，脸上没有丝毫闯入别人私人领域的自觉。
酒井忍子双手叉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凶一点：“你这次在这里是不是又在避雨啊？今天可没有下雨！”
她指了指外面万里无云的天空。
小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非常淡定地转回头回答：“昨天有下雨啊。”
酒井忍子被他这跳跃的逻辑噎了一下，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你说昨天下了雨，那你今天干嘛跑来躲雨呢？你不要骗我了！”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小鬼气疯了。
小新用一种“你很奇怪”的眼神淡定地看了她一眼，纠正道：“我不是来躲雨的。”
“那你是在干嘛？”酒井忍子感觉自己像在跟外星人对话。
“休息一下。”小新的回答理所当然，好像别人的阳台是街边的公共长椅。
酒井忍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有没有搞错啊？你随便跑到人家的阳台来休息一下？”
小新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质问，反而非常“体贴”地摆了摆小手，重复了那句让酒井忍子记忆深刻的话：“不用招待我了。”
“谁要招待你啊——！”酒井忍子终于崩溃地大喊出来，感觉自己的理智之弦“啪”地一声断裂了，“一个大好的星期天，我干嘛受这个小鬼的气啊！”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依旧一脸无辜站在她阳台上的小身影，用力“砰”地一声关上窗户，再“哗”地一下拉紧窗帘，将那个恼人的小魔星彻底隔绝在外。
她需要冷静，需要远离这个莫名其妙的小鬼！
气呼呼地换好衣服，将门关好上锁，换上外出的衣服准备出门打工。
酒井忍子在附近一家新开的“动感汉堡店”做兼职。
而她不知道的是，当她快步走出公寓楼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正骑着一辆儿童三轮车（动感号二代），不近不远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小新看着前面那个气冲冲走路的大姐姐，觉得很有趣。
酒井忍子来到动感汉堡店，换上店员制服，戴上帽子，开始在外卖窗口忙碌起来。
星期天的客人不少，她挤出职业性的笑容，重复着“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谢谢惠顾”。
就在这时，外卖窗口前来了一辆特殊的“车”。
小小的玩具车排在了点餐队伍后面。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小脑袋从窗口下方冒了出来，嘴里还模仿着汽车喇叭声：“嘟嘟——”
酒井忍子低头一看，瞳孔瞬间地震。
怎么又是他？！阴魂不散啊！
她强压住把点餐机砸过去的冲动，顾及着身后可能正在监督的店长，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脸上强行扬起一个扭曲的笑容：“怎么又是你啊？你现在想来妨碍我的打工吗？是不是？”
小新却完全无视她的怒气，双手扒着柜台边缘，只露出半个脑袋和那双大眼睛，用一副老主顾的口吻说：“我是客人。”
酒井忍子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为了工资。
她再次扬起（僵硬的）笑脸，声音甜美（咬牙切齿）地问道：“欢迎光临，你是不是要买动感汉堡？”
小新没有回答要不要买，反而像美食评论家一样，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点了点头，一脸赞赏地说道：“做得很不错，忍子姐姐~”
酒井忍子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她忍着心里翻腾的怒气，再次从牙缝里挤出问题：“你需要些什么呢？”
小新却皱起了小眉头，指了指旁边贴在墙上的广告海报，上面有一个笑容灿烂得像朵向日葵的女模特：“广告里面的姐姐笑得更亲切。”
“……”酒井忍子感觉自己快要内伤了。
她运了运气，龇着牙，露出一个堪比恐怖片的“亲切”笑容，第三次问道：“你——要——点——些——什——么？”
大概是觉得“指导”到位了，小新终于进入了点餐环节，小嘴叭叭地说道：“鱼香堡一个，小薯条一个，牛奶一瓶。”
酒井忍子如蒙大赦，迅速在点餐机上操作，用最快的速度将餐食备好用纸袋打包完毕，报出价格：“让你久等了，一共是五百七十六块钱。”
她只希望这个瘟神赶紧付钱走人。
小新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低头在自己的小裤兜里摸索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掏出一张……用蜡笔画着歪歪扭扭数字和图案的纸，拍在了柜台上。
纸上用稚嫩的笔触写着“1000”的字样，周围还画了些星星和疑似动感超人的简笔画。
“找钱。”小新理直气壮地说。
酒井忍子看着手里这张“一千圆”钞票，石化了。
她感觉自己脑门上的血管在欢快地跳动。
“这张是什么钞票啊？”她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
小新用一种“你连这都不认识”的怜悯眼神看着她，指着纸上的数字：“一千块，你不认识字？好可怜。”
我可怜你个头啊！酒井忍子内心在咆哮。
她眼角余光瞥见店长似乎正朝这边看过来，赶紧压下怒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耐心（？）解释道：“小朋友，是这样的，在大人的社会里，这种手画的钞票是不能使用的，”
她试图用最浅显的语言说明。
小新却坚持自己的“货币”：“可是上面写的一千块啊。”
酒井忍子感觉自己快要升天了。
她颤抖着手，从收银柜里拿出一张真正的一千日元钞票，摊开放在小新面前，几乎是恳求地说：“你看，真的千元大钞是长这个样子的。有福泽谕吉爷爷的头像，有防伪线，摸起来也不一样……”
她努力科普。
小新看看真钞票，又看看自己画的“钞票”，小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他点了点头，语气带着抱怨嘟囔道：“那你早点说就好了嘛。”
说完，他不顾酒井忍子那副快要吐血身亡的表情，再次低头在自己的小裤兜里拿出印着小恐龙的零钱包里翻找起来。
这次，他终于掏出了妈妈给他应急用的一张皱巴巴但货真价实的一千日元钞票，递了过去。
酒井忍子几乎是抢一般接过那张真正的钞票，迅速完成找零，然后将装着汉堡、薯条和牛奶的纸袋塞进小新怀里，用尽最后一丝职业操守说道：“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心里想的却是：求求你永远别再来了！
小新抱着他的“战利品”，心满意足地转身，骑上他的“动感号”，嘴里叼着吸管，咕咚咕咚喝着牛奶，慢悠悠地消失在街角。
酒井忍子看着那个远去的小小背影，瘫在柜台后，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恶仗，身心俱疲。
她开始严重怀疑，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怎么会又遇到这个专门克她的小鬼？
这个周末，算是彻底毁了。
酒井忍子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中却是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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