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九天结界，油尽灯枯的残魂
林渊抬手，向着虚空轻轻一按。
没有法则显化，没有灵气暴动。
这片位于九天之上的云海，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过。
所有的气流都静止了。
所有的云雾都凝固了。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屏障，以四人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向外扩展，将方圆百里彻底笼罩。
自此，结界之内，自成一界。
外界的风，吹不进来。
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做完这一切，林渊才转过身，目光落在师父那道半透明的虚影上。
他没有问师父当年为何假死，也没有问这些年去了哪里。
他只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师父，您的魂体，还能支撑多久？”
林正南的虚影，比刚才又黯淡了几分，显然，脱离肉身对他消耗极大。
他看着自己这个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弟子，眼中是化不开的欣慰，语气却带着一丝苦涩。
“痴儿，不必为我担心。”
“为师这缕残魂，当年为了从西域那几个老秃驴手下逃生，燃烧了九成九的本源。”
“若非机缘巧合，得了这具‘冰清玉体’暂居，又靠着那枚本是为你寻来的九转金丹吊着最后一口气，恐怕三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林正南的眼神沉了下去。
九转金丹。
那是传说中佛门淬炼肉身、稳固神魂的无上至宝。
师父，竟是为了给自己寻药，才落得如此下场。
林正南似乎看穿了弟子的心思，虚幻的手抬了抬。
“无妨。”
“只是这具肉身终究是女子之身，与为师的神魂存在着根本的排异。”
“这些年，为师只能倾尽全力压制肉身的本能，勉强维持着不被同化，神魂之力早已是油尽灯枯。”
“若再找不到合适的道体，恐怕……撑不过一个月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可林渊听得出来，这三年，师父过得有多艰难。
寄人篱下，魂体排异，日夜消磨，还要提防着被倚红楼那样的腌臜之地玷污。
林渊沉默片刻，将话题引开。
“师父，您走之后，青木宗……”
他想问问师父，对于宗门，是否还有什么挂念。
提到青木宗，林正南的神色第一次有了剧烈的波动，那温和的眼神里，迸发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青木宗！”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
“渊儿，你跟为师说实话，我走之后，柳含烟那个女人，还有那几个老东西，是不是欺负你了？”
虽然是残魂之躯，但他刚才在倚红楼，依旧能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从林渊出场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青木宗的淡漠，他就猜到了一些。
林渊看着师父激动的样子，没有说话。
有些事，不需要回答。
林正南见状，哪里还不明白。
一股滔天的愤恨，从他那残破的魂体中升腾而起，让他的虚影都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好！好一个青木宗！好一个柳含烟！”
“当年若不是我林正南，凭一己之力，挡下黑魔教三位太上长老，青木宗的山门早就被人踏平了！”
“我将毕生所学，尽数留在宗门藏经阁，分文不取！”
“我不过才‘死’了三年，他们就敢如此对待我的弟子！”
“人走茶凉，真是好一个人走茶凉！”
他越说越气，残魂之火熊熊燃烧。
“渊儿你放心！”
“等为师寻到一具合适的肉身，恢复几分实力，第一件事，就是杀回青木宗，找柳含烟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讨要一个说法！”
“我倒要当着天下人的面问问她，她青木宗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这番话，他说得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是护犊的怒火，也是被背叛的愤懑。
然而，面对师父的滔天之怒，林渊的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师父说完。
然后，他摇了摇头。
“师父，不必了。”
林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林正南的满腔怒火。
林正南一愣。
“渊儿，你这是何意？”
“难道你不想为自己讨回公道？你忘了那帮人是怎么对你的了？”
在他看来，林渊这般平静，是被欺负得没了心气，不敢再与青木宗为敌。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是刺痛。
“你放心，有为师在，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林渊看着师父焦急维护的样子，心中一暖，随即淡淡开口。
“青木宗的恩怨，早已了结。”
“了结？”
林正南更加困惑了。
“就在不久前，我已经与青木宗，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林渊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这话落在林正南耳中，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你……你脱离宗门了？”
林正南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子性子孤傲，可也知道他对青木宗，对道祖峰，有着极深的感情。
若不是被逼到了绝境，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等叛出师门的事。
“柳含烟她……她把你逐出宗门了？！”
林正南的怒火，再一次被点燃。
林渊摇了摇头。
“不。”
他看着师父，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是我，休了青木宗。”
林正南彻底怔住了。
休了……青木宗？
这是何等狂妄的言语？
可他看着林渊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却发现他说得无比认真，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应当。
“渊儿，你……”
林正南想问他凭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看不透自己这个弟子的修为。
他只能感觉到，林渊的身体里，蕴藏着一股让他这曾经的化神巅峰都为之心悸的恐怖力量，浩瀚如星海，深不可测。
“师父，我知道您想问什么。”
林渊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弟子侥幸，于一月前，侥幸踏入了半仙之境。”
轰！
林正南的魂体，像是被一道真正的九天神雷劈中，整个虚影都差点溃散。
他那虚幻的眼睛，瞪得有生以来那么大，死死地盯着林渊，仿佛要将他看穿。
半……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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