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大喇叭
被刘建国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角落里的王大锤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是真当我是大喇叭了？
不过。
他算是看明白了，对方是误会了。
而作为李家玩具厂的经理，作为厂长最忠实的大聪明追随者，他觉得自己此刻肩负着重大的使命。
那就是——还老板一个清白！
‘刘大佬肯定又误会厂长了。’
王大锤心里想着。
‘厂长这次是真的受了委屈，明明就是想炼点钢珠赚点钱，结果被那帮洋鬼子欺负，现在还要被刘部长怀疑藏了私货。不行，我得替厂长说句话！’
想到这里，王大锤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从角落里站了出来。
“领......领导！”
他挺起胸膛，一脸憨厚真诚地看着刘建国，大声说道：
“您这次真的误会我们厂长了！我可以作证，我们厂长这次真的没藏着掖着！现在也不是以前那种......那种装逼前的先抑后扬阶段！”
听到这话，旁边的李家俊感动得差点落泪。
这就叫患难见真情啊！关键时刻，还是大锤靠得住！
不过，啥叫也不是以前那种那种装逼前的先抑后扬阶段？自己以前也不装逼啊？
........................................
刘建国却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依旧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看着王大锤，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大锤咽了口唾沫，为了增加说服力，他的语速飞快：
“这次真的就只是钢珠而已！而且......而且我们厂长不仅没藏东西，他还特别勤俭持家！其实......其实那个炉子一开，产能有点刹不住车。我们厂长原本对外说是六十吨，其实那是怕吓着别人。实际上......实际上那一炉子下去，炼了一百吨！”
“一百吨？！”
不仅是刘建国，连直播间的网友们都惊了。好家伙，这产能是真得恐怖啊。
“那剩下的四十吨呢？”刘建国敏锐地问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了！”
王大锤一脸骄傲，仿佛在讲述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
“剩下的四十吨，因为暂时卖不出去，又怕堆在那生锈浪费了。老板心疼材料，就......就让我们把那四十吨钢水，重新回炉，稍微加了点边角料，压成了钢板！”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那种“你看我老板多会过日子”的表情，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老板说了，咱们厂现在的员工宿舍太旧了，正好用这些钢板，在厂区后面搭几层小楼，当新宿舍用！或者盖个新厕所也行！结实，防锈，还省钱！”
“您看，就在那儿堆着呢！那堆黑乎乎的就是......”
王大锤一边说着，一边自信满满地抬起手，指向工厂后院那片杂草丛生的角落。
顺着他的手指，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转了过去。
然而。
当王大锤的视线落在那个角落时，他原本滔滔不绝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嘎？”
他整个人僵住了，保持着指路的姿势，呆愣愣地看着那边。
只见在那堆盖厕所用的钢板前，那个原本应该站在刘建国身边的、戴着厚底眼镜的周教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了过去。
此刻，这位国内顶尖的材料学专家，正毫无形象地趴在那堆钢板上。
他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手里拿着一个便携式检测仪，脸几乎贴在了冰冷的金属表面上。
“这......这......”
周教授发出了一声类似抽泣的怪异声响。
紧接着，他猛地转过头。
他那张斯文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全是血丝，神情癫狂。
他死死地盯着刘建国，挥舞着手里那个已经报警的检测仪，发出了尖锐的吼声：
“刘......刘部长！！！”
这一嗓子，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这不是钢！这他妈是钨铬钴记忆超合金啊！！！”
........................................
刘建国感觉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颗雷。
虽然他不是搞材料的，但记忆超合金这个词，他太熟悉了！
那是国家正在研发的下一代隐身战机威龙改的核心材料！
是用来制造那台代号为涡扇二十的矢量发动机核心叶片，以及可变后掠翼关键连接点的战略级材料！
耐高温、超高强度、且具有形状记忆功能！
这是真正的国之重器！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顶级宝贝！
“老周......你......你确定？”刘建国的声音都在发颤，腿肚子有点转筋。
“我拿我的脑袋担保！”
周教授激动得语无伦次，整个人扑在钢板上，仿佛那不是冷冰冰的金属，而是他的亲爹：
“这个配比，这个晶体结构......比我们实验室里做出来的样品还要完美！还要纯净！这简直就是艺术品！”
说完，他猛地转头看向一脸懵逼的李家俊，眼神狂热得像是要把他吃了：
“你......你刚才让那个大个子说什么？你要用这个......盖楼？！”
“盖......盖员工宿舍......”
李家俊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想着这玩意儿硬度高，防锈，盖个厕所或者宿舍啥的，应该能用几百年不坏......”
噗——
周教授只觉得胸口一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用造战斗机发动机的材料盖厕所？
这已经不是暴殄天物了！
这是在犯罪！这是对科学的亵渎！
“败家子！你个败家子啊！”
周教授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哀嚎道，“这种材料，一克的价值比黄金还贵！你拿它盖厕所？你......你气死我了！”
而此时，保持着指路姿势的王大锤，终于回过神来。
他慢慢地放下手，看了看那堆天价废铁，又看了看激动得快要晕过去的专家，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代战机材料？’
‘比黄金还贵？’
‘不是......老板不是说这只是为了不浪费才压成的板子吗？’
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猛地转头看向李家俊，眼神中充满了幽怨、崇拜和一丝丝的委屈。
‘我懂了......’
‘老板这是在防着我啊！他怕我想着帮他装逼，抢了他的风头，所以故意不告诉我真相！’
‘先让我们都以为是废铁，甚至让我说出盖厕所这种话来降低大家的心理预期，然后再借专家的口说出真相，来一个惊天大反转！’
‘这波装逼......简直润物细无声，比我那种硬装高级多了！’
‘高！实在是高！不愧是老板！’
王大锤自我攻略完毕，对李家俊的敬仰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而李家俊本人，此时此刻，是真的傻眼了。
他张大了嘴巴，看着那堆钢板，又看了看即将暴走的刘建国，开启了那标志性的不自觉画外音吐槽模式，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造孽啊......我这次是真的只想盖个结实点的宿舍......顺便修个厕所......”
“当时就是觉得扔了可惜，让大锤往里面随便加了点之前做老头乐剩下的钛合金粉末......怎么就又成战机材料了？”
“我是跟军工这两个字过不去了是吧？这下好了，厕所盖不成了，还得搭上一堆运费......”
直播间的网友们在经历了短暂的安静后，弹幕瞬间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虽然迟到，但绝不缺席！保留节目它来了！”
“用战机材料盖厕所？主包你他妈真是个天才！”
“刘叔：来人，把我的速效救心丸拿来！要大瓶的！”
........................................
刘建国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股想要掐死李家俊的冲动。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实则每次都能给他整出点惊喜的惹祸精，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幸好。
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
幸好自己因为多年的心理阴影，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小李......”
刘建国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哎，刘叔，我在......”李家俊小心翼翼地应道。
“别说话了。”
刘建国摆了摆手，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那个一直保持通话状态的号码。
他看着那堆价值连城的钢板，嘴角浮现出一抹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苦笑，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让车队进来吧。”
“对，就是停在路口那二十辆重卡，全都开进来。”
“我就知道，来这小子这儿，绝对不可能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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