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心里有人

第四百二十六章  心里有人

那时候的她，连“难过”都要藏得干干净净。

她离开画前，坐在角落的藤椅上，阳光从窗户斜洒进来，照在她指尖上。

她忽然觉得这一切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属于她的人生。

因为她的人生，从来都不安静。

它曾滚烫、沉默、嘈杂、荒谬，如今终于有了片刻清净，可她心里却忽然泛起了某种淡淡的茫然。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得到”。

或许只是“还在路上”。

她掏出笔记本，在那幅画的旁边写了一行字。

【没有雨的人，不会懂伞的意义！】

她把笔合上，缓缓站起身。

风从门口扫进来，撩起她裙角。

她没有回头。

她也不需要再回头了。

她要往前走。

就算走得再慢，也终归是在前方。

她离开画廊的时候，太阳正好穿透云层，将整条街道照得明亮又安静。

风吹过来，她的裙角微微扬起，像是贴着地走的水波，没有声音，却轻柔得不真实。

她沿着旧街慢慢走着，不急也不慌，两旁的店铺大多还未开门，有人提着蒸笼从巷子口走过，薄薄的雾气混着点心的香味钻进鼻腔，久违的、朴实的、像是从很久以前的日子里带回来的气息。

她忽然想到自己上一次这样走路，是什么时候。

不是走得匆忙的赶路，不是带着目的地的出行，而是这样什么也不为地走，只是单纯地，把自己放进城市里，像个与这个世界暂时无关的人。

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

那时候她刚大学毕业，还没有被“该嫁人了”“是不是该稳定了”这些话堵得抬不起头，她穿着一件白衬衫，拖着行李箱走在外滩，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她坐在江边长椅上吃冷掉的饭团，风吹在脸上，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拥有整个世界。

可后来，她就把自己丢了。

一步一步地，把那个愿意为了看一场展览坐三个小时车的人，把那个因为听到一句话落泪却不敢在别人面前流泪的人，把那个努力生活却从不问值不值得的人，一点一点地藏进了叶家的围墙后。

那堵墙不是用砖砌的，是用期待、规训和温柔的劝导堆起来的。

你穿得体面，是为了叶家的门面。

你说话稳重，是为了不让长辈觉得你“太张扬”。

你不争，是懂事。

你忍，是大度。

可到最后，她终于明白，他们不是希望她好。

他们只是希望她别变成一个“让他们丢脸”的人。

她想起宋云涵曾经在客厅里带笑说过的一句话。

“锦凡啊，你适合做妻子，太适合了！”

那一刻她以为那是一种赞美。

现在她才知道，那是一种劝诱。

像是把她按进一个既定的形状里，让她别挣扎、别逃跑，只管好好待着，别吵、别哭、别做梦。

她走到路口，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

巷子里有一家很小的咖啡店，她记得那儿的热巧克力好喝，不甜不腻，最适合在天快暗的时候一个人坐着慢慢喝。

她推门进去，店里只有两个客人，都是安安静静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热巧克力，没有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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