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旧红颜，红颜旧
“隋家是你的母家，你怎能这般说？断子绝孙？你是忘了隋羽吗？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也是隋家的少主，你居然连他也一起诅咒？你究竟还是不是人？”虚稹怒不可遏，不可思议地问道。
隋明珠怔住，有点迷茫，好似没反应过来隋羽是谁，可就算她想起了这个孩子，她也毫无半点母爱与柔软，反而越发怨憎嫌恶。
“不要和我提那个孽种！他就不该活在世上，他要是现在就死了，我拍手称快还来不及呢。”
隋明珠咬牙切齿，都是那个孽种害的，如果不是为了生他，她根本就不会与虚稹这个讨厌的家伙圆房，如果不是因为生了他，她又怎会身体大损，再也不能生育？都是这个孽种毁了她！
作为生母，居然这样诅咒憎恶自己的孩子，别说虚稹这个做父亲的接受不了，就是柳师叔都快看不下去了，虽然早就知道隋明珠是什么德行，可今天还是刷新了他的三观。
他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污浊，太让人窒息了，不愿多待，便拔出剑快速地捅进了隋明珠的肩头，血花四溅，金属与骨肉相撞，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痛得隋明珠惨呼连连，姣好的面容顿时惨白，失去了血色。
柳师叔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道：“孩子在哪？我问一遍，你不说，我就捅你一剑，你再不说，我就继续捅。我也不会让你死，就是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你若是宁愿失血过多而死，或是直接痛死，那你就别说了。”
柳师叔说到做到，连连问了几次，隋明珠都不说话，他收下便飞快地连捅几剑，半点迟疑也没有。
隋明珠都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落得如此境地，她算到了虚稹会来，可她早就把孩子藏起来了，今晚的满月宴孩子也不会出现，她就打算以这个孩子来威胁虚稹，将之玩弄鼓掌间，从而把隋家的那些秘药给套出来，看看其中有没有能让她怀孕的药物。
可没想到，虚稹消声觅迹了一个月，就在她以为虚稹真的中计，红尘也真的死了，虽觉遗憾，可也算报了仇，解决了心腹大患之时，虚稹却冒了出来，还带来了这么多人。虚稹要掐死她也就算了，柳师叔居然下手更狠，要生生砍死她，让她这般痛苦而死。
怎么会这样？柳老头怎敢这般对她？
柳师叔若是知道隋明珠的想法，定会再砍她十七八剑的，他凭什么不能这么对她？她心里就没点逼数吗？若非老家主一直护着她，当年她引来郡守公子来杀戮隋家时，她就被隋家上下人等给活活凌迟了。当年那一战，他可是死了好几个徒弟，就连他自己，也是受了伤的，隋明珠这个罪魁祸首，逍遥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有机会出口恶气，报复回来，他怎可能手软？
柳师叔虽然很想就这样把隋明珠给杀了，可惜，隋明珠并不是个硬骨头，才不过六七剑，就投降认怂了。
柳师叔意犹未尽，满脸遗憾地收回了长剑，“说吧，孩子在哪？”
伤痕累累，满身是血的隋明珠满脸畏惧地看了眼柳师叔，就不敢再看了，转头看向静立一旁，居然没有站出来阻拦的虚稹，发现他脸上也是一副可惜遗憾的神情，顿时气结，觉得喉咙被堵得难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没想到，虚稹当真这么恨不得她去死，一夜夫妻百夜恩，他们终究曾是夫妻，而且她还是他的发妻，他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居然这般无情！
“还不快说！”看隋明珠愣着不说话，柳师叔作势便要再拔剑。
隋明珠吓得一个哆嗦，连忙道：“细君，就是你们要的孩子，她在王妃那里。”
虚稹和柳师叔对视一眼，满是不信：“孩子怎会在王妃那里？你休要骗我们！”
隋明珠连连摇头，“我没有骗你们，这是真的，王爷很是疼爱细君，想要给她一切最好的，就把细君记在了王妃名下，充做嫡出，还给陛下写了请封翁主的折子，大半个月前就已经送出去了。我身体不好，孩子夜里哭闹，王爷怕扰了我修养，又怕这小院太僻静细君不喜欢，就给带到王妃那里养着了。”
隋明珠言之凿凿，看着不像是说谎，可虚稹实在是被骗怕了，于是把一早就被打昏的，隋明珠的亲信丫环给弄醒了，逼问她孩子的下落，果然，与隋明珠所言一致。于是柳师叔便带着一众暗部高手前往了王妃的寝宫，独留虚稹。
隋明珠怒瞪了眼毫不犹豫就出卖了她的丫环，没好气道：“既然你们可以问下人，又何必那般逼问我？”弄得她浑身是伤，去了半条命。
虚稹懒得理她，根本没有回答。
隋明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们不找她找谁？若是真那么硬气不回答，他们自会询问下人，不可能就这么耗下去，错过了大好机会，可她这不是认了嘛。
总不好说，就是为了借机出口恶气吧。
孩子的下落有了，按理来说，虚稹也该跟着去找孩子，毕竟王妃的住所肯定守卫森严，今日又是孩子满月，这会儿王妃那里一定有很多人，想要把孩子抢出来，定是要大开杀戒的，虚稹前去也是个大助力，但他却让柳师叔先走一步，独自留了下来。
隋明珠身体发颤，看着虚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拖着半残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后挪。“你，你要干什么？我已经告诉你孩子的去处了，你还想怎样？”
虚稹听得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容是一如记忆里那般温暖似初阳，却看得隋明珠心惊胆战，遍体生寒。
虚稹一边从怀中掏出个瓷瓶，一边温柔缱绻，犹如少年时，轻声慢语道：“明珠，时至今日，你居然问我还想怎样？你不觉得好笑吗？当年你任性妄为，为了攀附上郡守家，你引狼入室，毁了大半个隋家，我将你毁容，本想没了这张脸，你就没了任性妄为的资本，就能本本分分地待在家里不闹腾，可师父心疼你，看不得你为此疯癫痛苦，治好了你。
“之后，师父强逼你我圆房，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感到恶心厌恶，痛不欲生？你以为我要了你的身子，是件多么荣幸的事？我不怕告诉你，每次与你行房，我都事先服用了药物，不然我怎可能对你有反应？好在我给你吃下的药的确有助于怀孕，不过四五次，你就怀上了，不然我真的要恶心地发疯了。”
“你……”隋明珠目瞪口呆，又是羞恼又是屈辱，从小就自视甚高，以自我为中心的她，哪里能接受虚稹这番言论。
她真的从没想过，虚稹竟是这般恶心厌恶她的，她一直以为，虚稹也是喜欢她的，这才会一直听从老家主的吩咐，纵容她，忍受她，她虽然讨厌虚稹，百般折辱报复虚稹，可她私心里，其实是根本不怕虚稹的。
她觉得虚稹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恨她，也不会伤了她的性命，就像刚才掐她的时候，很明显是没有带着杀心的，不然以虚稹的实力，完全可以一把将她的脖子捏断。
伊泠玉若是在这里，知道隋明珠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喜欢我。
一切都不过是隋明珠的臆想，少年时的虚稹是待隋明珠为亲妹的，可自从那些事情发生后，虚稹曾经多么爱护隋明珠，就有多么怨恨隋明珠。
隋明珠毁了隋家，也毁了他与红尘的爱情，害得众多师兄弟惨死，害得他敬若亲父的师父痛苦抑郁而终。
虚稹是个孤儿，隋家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而隋明珠毁了隋家，就是毁了他，亲人、爱人和友人都尽皆受到伤害，虚稹视隋明珠为人生第一仇敌也不为过，怎可能还对她心怀爱意与心软？
只是师父的临终遗愿，让虚稹不能不听从，隋明珠不孝，他却不能不孝，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老家主抱孙儿的愿望，为此，哪怕再是不情愿，虚稹也能捏着鼻子忍了。
几年过去，往事如烟，再大的怨恨也会淡去，有爱妻，有稚子，虚稹又不是个天生硬心肠的人，也就渐渐软化，再见到隋明珠，虽恨意犹在，可他很清楚，如今隋明珠身居高位，红尘身怀有孕，他们孤身在外根本反抗不得，只能依从。既然隋明珠想要洗心革面，悔过补偿，他们接着也就是了。
可没想到，一步让，步步错，竟是又引来了隋明珠的毒手，若非巧遇伊泠玉，红尘就死了，这让虚稹再度恨上了隋明珠，还连带着也恨上了他自己。
“这一次，没有师父护着你，我再不可能放过你了。”看着隋明珠那恐惧的模样，虚稹笑得越发温柔，“莫怕，师兄是不会伤害你的，你不是想要好起来，重新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好为王爷生儿育女吗？师兄会成全你的，你可是师兄一直护着的小明珠，师兄怎能不满足小明珠的心愿呢。”
言语上多么温柔，虚稹下手就有多粗暴，直接打开瓷瓶，将里面的药丸硬塞到了隋明珠的口中，见隋明珠挣扎着就是不肯咽下去，他毫不犹豫地就是一张打在了隋明珠的胸口，让隋明珠惨呼出声，也让药丸顺利地被咽了下去。
隋明珠推开虚稹，死命地要扣出药丸，却是无济于事。
“虚稹，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隋明珠恨恨地瞪着虚稹，恨不能用眼神杀死虚稹。
看她这般害怕，虚稹面无表情，转身便往外头走去，“放心，那不是毒药，是红颜旧！”
红颜旧，并非毒药，而是一味夺天地造化而成的疗补神药，无论身体有多大的损伤，根基伤得多深，一旦服下此药，最多一年，便能缓缓痊愈，恢复得比常人还要康健，而且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就算之后再受伤，再生病，恢复力也能比常人好上两三分。
此乃隋家的不传之秘，花费巨大代价，一代人至多也就能练出一两颗，是专门留着给家主和少主使用的，这一颗还是当年老家主传给虚稹的。
只是这药千好万好，却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会让人表皮快速衰败，形如枯槁。
也就是说，吃下了这红颜旧，一年后，隋明珠身体内里虽然能健康如初，但表面上看起来，她却会一天如一年般迅速衰老，不出两个月，她就会变成七老八十的耄耋老妇，到了那个时候，别说和江都王生儿育女，刘建还愿多看她一眼都是奇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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