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情根飞回来了

“白花玉钱香，有补血造血，止血散瘀，清热利湿的功效，还有个别名叫做勿忘我。我将它晒干缝入这个香囊里，你随身佩戴，若是受伤了手边没有止血药，就把它碾碎了敷上，或许能有点作用。”

“七星龙泉剑，这是我从陛下那里为你要来的，可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如今总算有机会重见天日。这是绝世宝剑，有它和汗血马在，不说建功，安全总是能确保的，你好生带着，我也好安心。”

“从来都是你给我亲手做礼物，又是雕琢玉佩，又是打磨手串，还设计钗环，纺织鲛纱，我没你这么能干，只有这个送你。这璎珞是我亲手为你编织的，上头串的这颗珠子，别看它粗陋，可是我亲手打磨的，只是财不露白，我特特选了个最不起眼的黑金石，外人看了只以为是破石头，但卫青，你要把它挂在脖子上，一刻都不能取下，无论多么艰难的处境，你可以舍弃所有物件，但唯独这个，必须贴身戴好，绝不容有失，明白吗？”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几只云雀从空中掠过，停歇在廊亭瓦当之上，须臾，又投入湖堤的翠柳中，微风浮动，柳丝翻飞如絮。

就在这样一个晴朗微风的日子里，卫青出征了。

元光六年（武帝十二年），匈奴兴兵南下直指上谷（河北怀来县），八月，汉武帝刘彻分出四路出击，各率一万骑兵迎战匈奴，任命卫青为车骑将军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从代郡，轻车将军公孙贺从云中，骁骑将军李广从雁门出兵，声势浩大，开启了大汉与匈奴正面战场全面开战的序幕。

“既然这般牵挂，为何不去相送？”看伊泠玉时时抬头看向城外誓师送行的方向，卫子夫忍不住问道。

伊泠玉一怔，随即失笑，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好笑道：“我看是你放心不下才对吧，明明满心忧虑不安，不去城门口送行，反而跑到我这里来装模作样。”

被揭穿心思，卫子夫也不恼不窘，只是紧捏着衣角，直直盯着伊泠玉，紧张又期待地问道：“卫青会平安归来的，对吗？”

卫青是卫子夫最为疼爱的弟弟，如今卫青出征，要去和凶残悍勇的匈奴人厮杀，她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

她何尝不想去送卫青，要知道一个不好，这可能就是他们姐弟最后相见的机会了，但她不敢去，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在人前痛哭，做出失礼的事来，她只能跑到伊泠玉这里来，请求伊泠玉这个神通广大，能未卜先知的树灵，告诉她一个结果，哪怕只是哄骗她安心的谎言也好。

伊泠玉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同样郑重肃容地回道：“你放心，卫青此去，不仅能平安归来，还会带来凯旋，建功立业。”

卫子夫没有听清后面的话，只知道伊泠玉说卫青能平安归来，她便满心欢愉和放松了。

“真的吗？他真的会平安无事？”虽然知道伊泠玉应该是说真的，而不是为了哄她而说的谎言，但卫子夫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

伊泠玉点点头，“这是当然了，不然我又怎会安稳地坐在这里？”

卫子夫一想也是，作为爱人的伊泠玉都不着急，她这个姐姐，也该宽心了。

伊泠玉望着天空，嘴角噙着抹笑，心头一片平静，半点担忧与波澜都无。

笑话，不过区区匈奴渣渣，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大卫青可是匈奴的克星！

首此出征，卫青就直捣匈奴祭天圣地龙城，首虏七百人，取得胜利。反观另外三路，公孙兄弟纷纷失败，李广迷路无功而返。刘彻见卫青凯旋，大喜过望，最后更是封卫青为关内侯。

龙城之战，是自汉初以来对战匈奴的首次胜利，为后面汉初的进一步反击打下了良好的人心基础，而这也是卫青辉煌人生的首秀。

“你就嘴硬吧，要真这么放心，你又何必要卫青把那颗珠子贴身佩戴？”泫音却是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伊泠玉的故作镇定。

伊泠玉嘴角的笑顿时僵住，随即没好气地暗自翻了个白眼。“我那是有备无患，以防万一好伐！”

虽然知道卫青这次出征会平安回来，可打仗这种事哪有顺风顺水，不受一点伤的？伊泠玉生怕战场上有个什么意外，或是自己的存在，会产生蝴蝶效应，给卫青带来不好的影响，便特意找泫音要了个平安珠，只要卫青带在身上，一旦他要害处遭到攻击，那珠子就会形成防护盾，将攻击化于无形，避免卫青受伤。

面对伊泠玉的嘴硬，泫音嗤笑：“为了一个万一，就下这么大的本钱，看来你是觉得自己的愿力太多，经得起造呀！”

伊泠玉细细叮嘱要卫青片刻不能离身的那颗黑金石，是她花费一千愿力值从泫音那要来的，可以抵抗三次攻击，三次过后就要每次再收取一千愿力了。

伊泠玉不为所动，淡定地捧茶轻啜，悠然自得，好似泫音根本不存在。

而此时，长安城外，与刘彻饮过三杯践行酒，策马扬鞭即将出发，身着红衣黑甲，戴着长羽头盔的卫青却是目含不舍地遥望长门宫方向，握着龙泉宝剑的手紧了又紧，心中激荡难平，有一股子懊悔在其中弥漫。

卫青后悔了，他不该一直瞻前顾后，婆婆妈妈，平白浪费了十年时间。这半年来，与伊泠玉耳鬓厮磨的甜蜜时光，实在是太过美好，让人上瘾，可如今他却要出征匈奴。

他虽不惧死亡，也不觉得自己此去会再难回来，可到底世事无常，谁也无法笃定，他就一定能完好无损地返回长安。稍有差错，他与伊泠玉就是阴阳相隔，若是这样，那他这十年来的自苦与纠结，又有何意义？还不若早早地将心上人揽在怀中，藏在府里，至少他与她也算是结过情缘，不是有缘无分，只能匆匆错过。

转身策马而去时，卫青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等他再次回到长安城，他一定要第一时间把那长门宫的玉人儿偷偷拐回府里藏起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白首共度，死生不移。

见伊泠玉对自己视若无睹，泫音本还想要再讥讽几句，却突然发现一道灵光从东方飞来，落入了率大军开拔的卫青身上，而星愿珠空间里的心愿池里，刻着卫青的心愿石上骤然浮现了八个入木三分的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泫音震惊万分，顿时明悟过来，“这是，情根被召回了？”

卫青对伊泠玉有了执念，在心愿石上刻落了心愿，这本该让一直担忧着的泫音惊喜，可它忽然想到，这情根飞来的方向，心中忽然却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卫青的情根跑了，就等于笼罩在她身上的福运消失了。这一世，她的命格可是孤寡绝亲，就靠这点福运勉强撑到寿终正寝，这么一闹，她那里不会出什么变故吧？”

泫音的担忧与不安谁也不知道，伊泠玉也根本没察觉卫青的心愿石有变，对这一番变故全然不知。

而终于安心的卫子夫却与伊泠玉闲谈起来，诉说未央宫里这段时间的八卦趣闻，还有伊泠玉尤为关心的栀桦近况，“栀桦深居简出，一心教导二公主，倒也平淡安宁。我已经交代过了，宫人断然不敢怠慢她，只是药材之事到底牵连不小，没有陛下的首肯，我也不能给司药监下令，让栀桦随意取用，不过她若有所求，我定会相助于她，尽力为她搜罗来所需之物，你当可放心。”

伊泠玉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她自然是信任卫子夫的，无论未来时局如何变化动荡，她都相信，卫子夫与栀桦之间的君子之交不会变质，这在巍峨未央宫中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不会要求过多。

“对了，”忽而想到什么，卫子夫环视了一圈周遭，发现伊泠玉身边只有个袭香在服侍，始终便见暗香的身影，不由得蹙眉狐疑，“怎么我来了几次，都没见着暗香？你到底让她去做什么了，竟是也不给我们姐妹一个见面的机会？”

暗香是卫青的义妹，与卫子夫的关系也很亲密，还曾指点卫子夫点心煲汤的手艺，当年在平阳侯府时，也是姐妹相称的，纵然如今二人身份悬殊，当年的交情也不曾淡薄。

伊泠玉一愣，没想到卫子夫会提起暗香，不由得神色恍惚了下，幽然一叹，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我放她离开了！”

“离开？”卫子夫不解其意。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袭香暗香与我主仆一场，我实在是不忍她们花好年华，就此埋葬在这空寂的长门宫，故而向陛下讨了个恩典，许她们去留随意。先前收到消息，梅华食肆在南方开设分店，遇到了点麻烦，底下的人应付不过来，我便让暗香亲自去处理了，算起来，她离开长安，也已经三月有余了，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伊泠玉望向南方天际，眉宇间不由得浮现出了抹担忧与想念。

虽然暗香并非一个人前去，还带着梅华食肆的十来个身手不错的汉子保护随侍，但这到底是暗香第一次出远门，她又不在身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暗香一切可顺利，如今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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