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老娘讹不死你
“你——！”
杜飞被她一句话噎得喉头哽住，一口气好悬没提上来，整张脸涨得通红，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个：“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
夏小玉不退反进，冷笑一声。
“知道的，说你是队伍上的同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那搬弄是非的长舌妇，穿得倒是人模人样，可说出来的话，怎么还不如村口的大黄狗？”
“哦不，你还没人家大黄觉悟高呢！”
她句句紧逼、字字诛心，专挑杜飞的肺管子戳。
“听说您还是个连长？嗬！那我可真得找个机会去问问，就凭您这不分青红皂白、逮着人就乱咬的高觉悟，到底是怎么带兵的？组织上是不是得好好查查？”
这已经不是挖苦，简直是直捅心窝子了。
杜飞脑子里的理智已经彻底散了，羞愤交加下，扬手就要打夏小玉。
“夏小玉！我撕了你的嘴！”
谁知夏小玉压根不躲，反倒是将脸往前一送。
“来来来，你打，你不打就是我孙子，看我讹不讹死你！”
杜飞的手臂被陈皮和黄庄死死拽住。
两人脸上也带着不赞同，低声道。
“老杜，过分了！话不能这么说！”
虽说是兄弟，但今天明显是杜飞理亏。
两人硬着头皮把人往后拖，一边连连向夏小玉道歉。
“嫂子，他喝多了，满嘴胡吣！我们这就把他弄走，回头再来跟您赔罪！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一旁的孙家人早已看傻了眼。局面急转直下，他们愣是没反应过来！
刚才不是还在说他家的事吗？怎么一转眼，吵得天翻地覆的变成这两位了？
尤其是刘玉莲，准备好的一肚子的话，都不知道从何开口了。
夏小玉朝着杜飞被拖走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转身拉起水花的手就要走。
可刚迈两步，她又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扫视一圈。
孙母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这姑娘手劲太大，她可招架不住。
最后，夏小玉的目光定格在刘玉莲脸上。
“这位同志，”她语气稍缓。
“我劝你，钱还是紧紧攥在自己手里。这孙家，就是当代陈世美！别到头来，让人吃了绝户！”
刘玉莲没想到她会出言提醒，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反倒是孙家气的咬牙切齿，可又打不过，只能无能打放了两句狠话。
“你等着！”
夏小玉却一把抓住路过的张政委，脸上转而委屈巴巴。
“政委，孙家人威胁我，您可在这给我做个主，我和水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只管找他们家就行！”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还能这么掰扯？
张政委无奈地看了眼孙家，折腾不过，你总是和夏小玉掰扯个啥？
最后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孙母再也绷不住了，双眼已给，直勾勾地倒了下去。
而不远处，厉砚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身边的侯三还在小声嘀咕。
“营长您看，她又欺负杜飞……”
厉砚川一个眼风扫过去，声音冷沉。
“你也觉得杜飞说得对？”
侯三顿时噎住。平心而论，杜飞那话确实过分，可他就是看不惯夏小玉那嚣张样。
见他还不开窍，厉砚川摇了摇头。
“负重五十公里，写完检讨交来。”
侯三差点当场哀嚎，周围几人想笑又不敢笑。
而厉砚川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这夏小玉，什么时候……这么不得人嫌了？
刚才打饭时，炊事班那个向来严肃的老班长，居然冲她笑了笑？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心头疑云丛生，转身便朝邓指导员的办公室走去。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令他极不自在。
而张政委却觉得，不能按照指导员说的，等厉砚川回来了，这夏小玉的表彰大会得尽快举办。
现在弄的，家属院的人倒是知道夏小玉了，可这些当兵的，还都啥也不知道呢。
可没想到，在指导员的办公室，竟然看到了厉砚川。
你说说，这不巧了么？
“砚川啊，你可是娶了个好媳妇！”
张政委开门见山。
厉砚川一怔——这个词，能和夏小玉扯上关系？
可邓指导员却跟着一同夸赞。
“没错，砚川，你这好福气啊。”
紧接着，两人你一嘴我一舌，把夏小玉这几天的“事迹”说了一遍。
厉砚越听越惊。
救人的话，倒是有可能。
当年夏外公救了他爷爷，当时就是夏小玉忙前忙后，这才有了他和夏小玉的婚事。
背着人走几里山路，嗯，倒也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至于借钱……他想起医务室外她向刘秋燕讨债的那一幕。
可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直到张政委下一句话点醒了他。
“文秀医生去支援大西北了。”
原来如此。
尽管之前来部队闹的是她，可联想到食堂里那一幕，厉砚川心中五味杂陈。
张政委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
“砚川啊，人都是会进步的。夏小玉同志过去是没人正确引导，才一步错、步步错。你看她现在，不是进步很大吗？咱们不能用老眼光看人，对吧？”
这话在理。心头的郁结似乎松动了几分。
张政委和邓指导员刚把后天表彰大会的事敲定，一抬头，人已经走了。
张政委猛地一拍大腿。
“坏了！光顾着说小玉同志的事，忘了跟他提水花借住这茬了！”
而此时，厉砚川正揣着满腹心事往家走。食堂里夏小玉条理分明的争辩，与从前那个胡搅蛮缠的形象，在他脑海里反复交织、重叠，宛若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想到张政委那句“人都是要进步的”，他暗自深吸一口气。
或许真是他偏见太深，她只是缺乏安全感，如今正在慢慢变好。
这般想着，他站在家门口平复了片刻，将准备好的说辞在心头又过了一遍，这才推开门——
却见院子站着个面生的姑娘，正在低头扫地。
厉砚川脚步一顿，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卡在了喉间。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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